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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最新章节列表

醉拍阑干 著

玄幻奇幻连载

透着茂密火红的枫叶,罗密得的光辉艰难的穿过,轻轻的落在风中,挣扎着。秋之绯琳丝迪儿披着红纱走进枫叶林。跟着她来到的是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脸上稚气尤未全消,青涩依旧清晰着。走在最前面的男孩一身标准的银白剑士装,手上拿着一把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宝剑”,剑鞘上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也许是这把剑用来展示耍酷的时候会更多些吧,那剑刃上几乎没有多少伤痕。这是剑的幸运,也是剑的悲哀。他一头金黄的披肩长发在不算明亮的枫叶林里显得格外耀眼,却也格外的刺眼。手中的长剑不时变换着各种姿势,他的脸上似是写满了谨慎,但他眼中的渴望却早就出卖了他:快点来几头魔兽吧,好让我展现我的英勇风姿。“喂,我说威格啊,你就不要在那里摆姿势了吧。”身后的白衣少女圆...

主角:欧文达克   更新:2025-04-19 1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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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达克的玄幻奇幻小说《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醉拍阑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透着茂密火红的枫叶,罗密得的光辉艰难的穿过,轻轻的落在风中,挣扎着。秋之绯琳丝迪儿披着红纱走进枫叶林。跟着她来到的是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脸上稚气尤未全消,青涩依旧清晰着。走在最前面的男孩一身标准的银白剑士装,手上拿着一把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宝剑”,剑鞘上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也许是这把剑用来展示耍酷的时候会更多些吧,那剑刃上几乎没有多少伤痕。这是剑的幸运,也是剑的悲哀。他一头金黄的披肩长发在不算明亮的枫叶林里显得格外耀眼,却也格外的刺眼。手中的长剑不时变换着各种姿势,他的脸上似是写满了谨慎,但他眼中的渴望却早就出卖了他:快点来几头魔兽吧,好让我展现我的英勇风姿。“喂,我说威格啊,你就不要在那里摆姿势了吧。”身后的白衣少女圆...

《魔王的复仇计划欧文达克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透着茂密火红的枫叶,罗密得的光辉艰难的穿过,轻轻的落在风中,挣扎着。
秋之绯琳丝迪儿披着红纱走进枫叶林。跟着她来到的是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脸上稚气尤未全消,青涩依旧清晰着。
走在最前面的男孩一身标准的银白剑士装,手上拿着一把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宝剑”,剑鞘上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也许是这把剑用来展示耍酷的时候会更多些吧,那剑刃上几乎没有多少伤痕。这是剑的幸运,也是剑的悲哀。
他一头金黄的披肩长发在不算明亮的枫叶林里显得格外耀眼,却也格外的刺眼。手中的长剑不时变换着各种姿势,他的脸上似是写满了谨慎,但他眼中的渴望却早就出卖了他:快点来几头魔兽吧,好让我展现我的英勇风姿。
“喂,我说威格啊,你就不要在那里摆姿势了吧。”身后的白衣少女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促狭的微笑,“横竖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她的长发是淡蓝的,像大海,像蓝天,轻轻的束着,随着风在空中飘着。
“对啊对啊,威格哥哥,反正大家都知道的,绯琳丝迪儿的枫林里是不可能遇见魔兽的。”她身旁的黄衣少女很“不小心”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又再提了一次,“不如就把剑借给人家玩吧。”一脸的天真无邪让人实在无法对她真的生气,只是她眼里闪着好多星星,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威格赶紧收到怀中的宝剑的剑鞘。正如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她显然对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相当感兴趣。
“算了吧,语茵,他是不可能把那把剑的‘借’给你的。”笑着走近的红发少年重重的在“借”字上咬了咬。
“是啊是啊,巴鲁说得对极了。如果借给你的话,天知道剑回到我手上时还能剩下什么。”威格一脸赞同,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边一脸戒备的看着正把银牙咬得咯咯直响的语茵,一边开始察看地形好准备跑路了。
“好了好了。”拉住了已经要拔剑的语茵,白衣少女当起了和事老,“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不要先吵了起来,自乱阵脚。”但是,这个这个,罪魁祸首不就是她吗??
“月姐姐,我们不就是来郊游的吗?”语茵眨了眨闪闪的大眼睛看着馨月,满脸的无辜。馨月闻声,一个站立不稳,往前便倒。巴鲁看得真切,忙一伸手,接住她。她整个儿瘫在巴鲁怀中,一只手支着额头,叹道:“天啊,为什么我们会跟这个宝贝编在一组的?威格,说,是不是你得罪了校长的女儿!”
“怎么可能?!”威格不满的大声回道。
“什么嘛,月姐姐好讨厌哦。人家都十六岁了,不再是宝贝了。”语茵也是一脸的不满。
正用力从巴鲁怀中站起的馨月一听,发出一声“天啊”,终于又晕了回去。
一行打打闹闹的,慢慢的往密林深处走去。
围着篝火,巴鲁正卖弄着烧烤技巧,讨好着向馨月献上考好的兔腿,而威格正温习着他英俊潇洒的姿势,仿佛这里就是雅特首都天梦,而他就是凯旋归来的英雄正对着身边尖叫欢呼的少女挥手示意着。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语茵不满的嘟哝道:“这样子还不算郊游吗?”声音虽小,却绝对可以让场中诸人听个清楚。
“呵呵”馨月笑道,“其实当布鲁思老师告诉我们来这里试练之时,我也曾这么想过,毕竟秋之枫林是从来不会有危险的。但是鉴院可能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过关吗?要知道这可是正位试练也,如果我们完成了任务,便可以成为真正的剑士了。对对,而不是像现在还要加上见习二字。”一旁的威格插了一句,显然他对于英勇无谓的威格大人竟然还要在剑士前面加上见习二字不满之心已久。
白了他一眼,馨月接着道:“先不说鉴院对剑士鉴定的严格。再有三个月,便是学院武会了。我想我们的校长大人大概也想趁这个机会让我们跟其他学院的学生比试比试,好挑选合适的人选去参加吧。怎么说这次的试练都不可能会平凡。更何况这次除了我们四人,还有其他学院的十四组学生从不同入口同时进入这里,为什么我们一组也没遇到过,非但没遇见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影子踪迹也不曾见过。”馨月缓缓道来,有条有絮,众人不由点头同意。
“而且”她顿了顿,接着道,“枫叶林可是被称为“三大神秘”之一的梦幻之林啊。”这时,馨月略显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引得众人凑了近来,“这大片的枫叶林可是在‘天怒’之日后突然出现的,原本这里可是光明教舟的圣山呢。甚至曾有传言说,这是魔女的怨灵不肯消失,在向世人报复。”
“不是吧。”威格倒抽了口凉气。“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巴鲁毕竟比较成熟,一问便指向重点。
“天怒之日,坎布地雅变为死亡之都,知情的人都已死于天怒之下了。”馨月带着点伤感的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威格插入道。
“姐姐很厉害的,姐姐知道很多东西的。”语茵撅着小嘴,显然很不满,他们竟敢怀疑馨月姐姐。
还是馨月给出了正确答案。“我父亲是雅特王国的史记官,他那里存有原本雪舞帝国各地贵族的各种历史地理书籍。‘天怒’之后,圣山便不复存在了,任王国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本圣山的存在了。而这时,却又发现这原本不曾出现在任何文献上的大片枫叶林,里面又充满了各种危险凶恶的魔兽。我父亲经过反复查阅勘察,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馨月叹了口气,接着道:“至于传言,则是从一些冒险者口中传出来的。由于这里有大量魔兽,而且更有许多是极为珍贵的,一度曾吸引了众多的冒险者来这里‘狩猎’。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疯了,而且都是不久后便死了。而其中一个曾恢复了短暂的神智,在狂呼了两句:‘魔女!是魔女的诅咒!’之后便死了。而这句遗言却在冒险者间越传越广。十年来,这里便成了冒险者的禁区。”
“但是,秋天时,这里是碰不到任何魔兽的呀?”语茵反问道。
“是的。”馨月宠溺一笑,续道,“父亲他为了求证,终于决定冒险来这里实地看看,却被他无意中发现,秋天时,这里遇不到任何的魔兽,但也走不到林子的深处,无论怎么走,总会在绕来绕去之后又回到原点。经过证实后,消息传出,这里便成为现在世人眼中的梦幻之林了。但是真正的情形,只有王国的几位大人物知道。”
接着,馨月脸一整,严肃的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保守秘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这件事传出去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众人神色慎重的点了点头。经此一闹,谁也没有了睡意,连初入林时的玩闹之心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心情。语茵一抬头,见到的不是熟悉的依莉娜,而是那鲜红鲜红的枫叶,红得,就像是魔女的血一样,阴影里仿佛也写满了诡异。语茵害怕的一缩,躲进馨月怀中。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一整片的红,红得像火,燃烧着我的心,我的理智,我的血;红得像血,像她嘴角流出的血,刺激得我想发疯,我只想杀!杀!杀!杀尽所有伤害她的人!他们全都该死!
她呢?我的她呢?她在哪儿?为什么我在这里?这是哪里?她又在哪儿?她在哪儿!杀气不断涌起,手往腰间按去,却按了个空,我的剑呢?清吟呢?
“啊--”仰天狂嚎,我狂舞着,挥拳踢脚,打在附近仿若无穷无尽的枫叶林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大口的喘着气,靠着一棵树,缓缓的坐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静下心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回忆起我最后的记忆。
我记得:我抱着我深爱的女人,我的妹妹,她死了,是的,她死了,是他们害死她的。我要力量!我要力量!给我力量!!不论是神也好,魔也好,请给我力量吧!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通通给她陪葬!然后我怎么样也无所谓了我的心不断的嘶喊着。
接着脑海中便传来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也不曾听说过的咒文,仿佛是应我请求而来,我不觉便跟着念了起来。然后呢?然后呢?疑,我怎么不记得了?然后呢,我只记得念完最后一段后便失去了意识。然后,再然后,醒来时便在这里了。我死了吗?这里就是冥泉了吗?那她呢?
重重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热辣辣的疼痛沿着脸颊传来。好痛!还有感觉?那么我还没死,那么这里又是哪里??缓缓运起真气,这才发现之前剧战的伤势竟已全然好了,而且我的真气修为更是大为精进,真气流转曲折如意,比起之前,此刻我已大大向前跨进一个档次,若换了在以前,我必会开心的跳起来吧,但是现在的我却再也没有那份心思了。
慢慢站起身子,突然,脑中突如其来的一晕,仿若直接挨上一记重击,我不由再次坐下。脑海中多出的大量的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仿若在一瞬间炸开来,我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强忍着痛苦,咬牙苦撑着,不知何时,终于,再次晕去。
良久,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一双大大的蔚蓝眼睛正正对着我,离我仅有几厘米的距离,我没有动,根本不知该有什么动作。杀了她?好象这不大好吧。毕竟我以前是太子,遇到这种情况的几率为零吧。
对视一会,她似乎省起了什么,大叫一声,跳了开去,躲到了另一个白衣少女身后,但两只眼眨呀眨的,仍偷偷的往我这边看来,我晃了晃变得有点陌生的脑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一晃又差点摔倒,旁边一只手伸来,想要将我扶着。我反射性的将手打掉,撑着后面的树站直了身子,冷冷看去,巴鲁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只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刚的少女又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道。
有意思,心底不由涌起这种久违的感觉。疑,久违?对自己的用词突然感到极度的不适,再晃了晃仍有点晕眩的头,仿佛并没有多什么呀,但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比起一刻前整个人都不同了。如果说之前清醒来后,所不同的是武技上的飞跃提升,那么此刻,我改变的便是我的精神了,轻轻闭上双眼,我清楚的听到了整个枫林的声音,它仿佛在向我述说着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的故事。这种改变是如此的明显,就像是一杯水流进了整个海洋一般。
“喂!我说你啊!怎么可以不理人家?!”睁开眼睛,那双海蓝色的大眼睛便映入眼帘。“语茵!”白衣少女尽力拉着她。“什么嘛?月姐姐,是他不对嘛!”气呼呼的少女显然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是多么危险,仍然插着腰,瞪着我。
“好像啊”喃喃自语着,其实眼前的少女无论容貌,神情,甚至性情都与她截然不同,但是我却觉得仿佛是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在对我撒娇,如果,她还活着。想到这里,心中伤痛,翻绞般撕着我的整个心田,变得深遂的双眼在这一分这一刻填满了痛楚,心伤是不需言语的,那紧刻的伤怀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消失了。她,终究还是不在了。
语茵痴痴的望着我的双眼,竟仿佛着了邪一般。白衣少女着急的晃着语茵,想让她回过神来,而她身后的两位少年剑士已拔出了腰间的剑,护在了她们身前。
动作还可以,把哀伤藏进心底,回过神来的我看了看他们的反应心中这么想到。一转念间,疑,很标准啊?这是最正规的剑士起首式,为什么我要说还可以呢?晕,我到底变得怎么了?心头思绪繁杂,一时竟忘了做出正常的反应。
对面的二人面对着这种应该(自认为的)属于“高手”才有的反应的人物却慢慢紧张起来,渐渐变得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出卖了他们此刻的心情,而轻微颤动的剑尖也清楚告诉我他们气势已满,出手在即了。对于心底突然涌起的名悟,我不再刻意去想了,不然的话,没死在缔亚兹师傅的剑下,没死在皇家骑士团的围攻下,却被自己吓死那也太
不过我并不在意,不消说现在,便在从前,像眼前这种明显刚刚才要成为剑士的小朋友再多来十几个我也不在意,怎么说也是单挑过三百皇家骑士的人啊。耶?小朋友?为什么我感到他们好象比我小呢?再看看,他们也十六、七岁了,怎么我的感觉仿佛我已经是他们的长辈呢。不懂,实在不懂。对了,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可以找他们问清楚了。不管如何,我要先找回她,我绝不允许有谁再伤害她。然后,我要--报仇!谁手上沾着她的血,我要一个一个的讨回来,谁也别想跑掉。
突如其来的杀气,立刻引动身前两把剑同时攻来,身子未动,以指作剑,轻轻挥动,在空中虚点两下,“铿铿”两声清响,两把长剑同时落地。面现惊容的两人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齐退到语茵身旁,明知不敌,但仍摆出了护卫的姿势。而我却正为了刚刚的出手而兀自感到惊愕,心中的惊讶并不亚于被我打落长剑的两人。虽然我并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但要像刚刚的这般轻易,却也不该是我所能做到的,而且,我所用的更是我从未习练过的武技,但却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自然而然就出手了。我低头看着我的双手,竟感到一阵陌生。
这时,语茵才回神来,叹了一声:“好漂亮的眼睛啊!要是长在我的脸上该有多好啊!”听到这里众人齐齐晕倒。
这这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从哪个时区跑来的啊??我刚涌起的杀气竟被苦笑不得的难堪给轻易取代了。
看见我脸上露出的苦笑,白衣少女竟也回了我一个苦笑,叹道:“她就是这个样子,请不要见怪。”
穿着银白剑士服的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没错。要是期望她有一天不再这样子了,估计要等到罗密得的光辉从南方开始照耀才有可能。”
“什么嘛什么嘛!你们你们欺负我!”语茵“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你们竟然在这个好酷的哥哥面前说人家坏话!哼哼,茵儿不理你们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越过面前两人,在白衣少女的瞪视下,跑到了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道:“哥哥你来陪我玩,我们不理他们了。”回头做了个鬼脸。
白衣少女气得银牙暗咬,大声道:“你给我回来!”
“不回!”她回答得很坚决。
“你回不回来?!”
“不回!不回!不回!!”
“好啊,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教训你!”
“救命啊!姐姐杀人了!!巴鲁!你不是未来的骑士吗?快点救我啊!”
“啊?啊。今天天气真好,最适合散步的了。对吧?威格。”
“恩?恩,啊。”
晕,这是演的哪出跟哪出啊?我开始被眼前的几人搞昏了,却一时没注意到,我的杀意慢慢的淡了下去。
“什么?!”我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一切。
我轻轻摇了摇脑袋,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我缓缓坐下。我从来都不知道一句“我想去雪舞帝国的帝都坎布地雅。请问这里是哪里?”会让我得到这么惊心动魄的答案。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雪舞帝国竟然已经灭亡了?坎布地雅也早就已经变成死亡之都了??“天怒”之日???这这这这是三流的肥皂剧么?等等,肥皂剧是什么。哎,算了,先不管了。关键的是,那现在到底是雪舞历多少年了?
“现在是雪舞历1042年啊。”馨月回答我问题时,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怪物了。
“可以可以跟我说说‘天怒’的事情吗?”
并没有留意到我异常苍白的脸色,馨月只是诧异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过分深究。
“好啊,好啊。我最爱听故事了。好久没听月姐姐讲故事了,大家快过来听哦。姐姐讲故事很好听的。”语茵显得特别的高兴,一头钻进馨月的怀中,霸着最好的位置,显然她经常做着这样的事,否则的话动作不会如此熟练。而一边巴鲁的神情则是写满了羡慕和嫉妒,像极了只得不到主人宠爱的小狗。
威格拍了拍巴鲁的肩膀,在一旁坐了下来。毕竟关于“天怒”这段历史,历史书上的介绍显得极为的简单潦草,所以众人也一直不是很清楚。而作为史记官的女儿,显然馨月是比在座的各位都更有资格说自己清楚那段历史的。当然,如果不算上当事人的我的话。
馨月看了看坐好的众人,轻轻的抬起头,一失神,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凄然深深的震撼了我。不知道其余诸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是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我曾经深深敬爱的一个人,对于她,我有着太多太多的歉意。只是这么一个相似,我的心却突然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对她的依恋以及她温馨的怀抱,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仿佛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冲动的,我下了一个影响了我一生的决定:我一定要保护好眼前这个“克莉斯姐姐”,绝不让她受到伤害。就当,就当对克莉斯姐姐的赎罪,如果她知道了的话,会原谅我吧。
她低低的声音终于响起。
“一切,都要从那一天开始。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她轻轻的慢慢的声音始终深沉着,带着感染人心的哀伤,缓缓的讲述着我十年前的故事。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又或许是,我已经刻意的把她和克莉斯姐姐的身影重合了吧,她的容貌也在转变着,变得熟悉而温馨,但又带着让我无法压抑的伤感和抱歉,看着她那张陌生又让我无比熟悉的容颜,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最终并没有流出泪来。我的泪,在凌死的那一刻起,已经流干。
“最后,那个可怜的女孩死在了心爱的哥哥的怀中。而她的哥哥却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疯狂的发动了‘神之禁咒’,将昔日号称大陆上最繁荣城市的坎布地雅变成了今天的死亡之都,作为两人的最后归宿。”她的声音中除了带着浅浅的却无法掩饰的深深哀伤之外,却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使我的心随之不断急剧的跳动着,那仿佛是某种我非常非常熟悉,而现在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同时陪葬的还有四十多万坎布地雅人,包括皇帝、皇后、光明教众、皇家骑士、贵族、平民没有一个人逃得过,以及整个雪舞帝国”声音低了下去,隐去。
“故事到此结束了”她轻轻的道,话语中那深沉的甚至触动我早已经死去的心底某处的那份悸动也消失不见。
故事结束了吗?不是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至少我知道还没有。我,还活着,我还没死,我要回坎布地雅去,不管那里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定要回去!因为,那里,还有她,和她在等着我回去。
然后,我要报仇!但是,向谁报仇?全天下吗?不,她是那么善良,她不会喜欢我满手血腥的,她会不高兴的,而且,克莉斯姐姐也不会同意的。那么,那支箭的主人!还有指使他的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杀掉他!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是神魔,只要挡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将他们撕碎。
“呜呜那个女孩好可怜。”语茵大大的眼睛里此时含满了晶莹的泪滴,“她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恨她?为什么非要拆散他们?为什么非要烧死她?”
一连串的话题从她的小嘴中蹦出,仿佛巨石重重的打在我的心头,这句话当年的我也想问一问他们,而现在她却帮我问出来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对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眼,随即省起,忙静下心来,努力克制那一丝自己以为早已经死光的感情。然而,对她的一言之恩,今生不忘。
“只因为他是太子啊,是被诸神挑选的帝国继承人啊,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馨月轻轻一叹,“高处不胜寒啊。”
“但是他实在是帅呆了啊!以成人之龄击败圣骑士,以一人之力挑战皇家骑士团,为了挚爱,与亲生父母对抗,与整个皇族对抗,与光明教舟对抗,甚至说他与全天下对抗也不为过!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么大的决心啊!他简直就是骑士的典范,英雄的楷模。”一旁的威格两眼发光,接着道,“我决定了。”随即停了一下,看了下四周,却发现没人理他。
还是巴鲁配合的问了一句“决定了什么?”
他才接着道:“我决定封云殿下为我新的偶像。”
话刚说完,一快石头已君临他的头上,只是这石头也太大了点吧,而且,怎么还有点眼熟啊,这这不就是语茵坐着的那块吗?天知道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有力气。
“这个,那个,请问语茵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他讨好的连大小姐都用上了,而对方显然不领情,眼前一黑,他便晕了过去。还好,在他晕倒前,他总算知道了自己得罪这位小姐的地方了。“哼!他已经被钦定为本小姐的梦中白马王子了!哪里轮得到你!!”
听着旁边的人这样议论着自己,这种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啊。一种我不再是我的感觉油然而生。
“英雄?”我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声。不,我不是的。我不是英雄。我不但不是英雄,我还屠杀了坎布地雅四十万人,我,是刽子手。凌,会生气的,如果被她知道了的话,如果,她还能知道的话,但是,她却再也不会知道了我多希望你仍能听道知道。就算你知道了后,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算你会因此而恨我也好,我仍希望你能知道但是,你终于还是再也听不到了。我的好,我的坏,你都听不到了
眼角一热,我低头,不想让人看见也不想让自己看见,那是我永远也无法消去的软弱啊。一瞥眼,我的头发竟然已褪去了黑色,剩下的是跟她一模一样的银白,只是,更冷,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样。
又是人了吗?苏醒过来的我又会开始感到悲哀和伤痛了,甚至会为了我引发天怒害死了众多无辜者而感到后悔。又开始流泪了吗?我的心,又活过来了吗?已经死去的心,为什么又活过来了呢?为什么不让我死去呢?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活过来呢?十年前,我就应该死了,她死的那一刻起,太子云便也死去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跨越了十年的间隔,在这不属于我的时空再一次苏醒过来呢!为什么!为什么!生前我们不能在一起,连死后你们也要将我们分开么!神啊!回答我!我不是诸神之子么?为什么你们听不到我的请求?我,恨你们。
十年的时间啊,改变的不仅仅是这一头长发吧,抚着那熟悉又带着陌生的银白波浪,不再去理那早已乱成一团的思绪。想着的,是她,只是她。让我热情的她,让我痴狂的她,让我心疼的她,让我不舍的她,让我又怜又爱的她,让我生死与共的她,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却,还是好想她。
低低的呜咽着,不敢发出声音,不想吵醒已经睡着的他们,害怕吵醒他们。我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好想好想她,她现在是不是也在冥泉的某处想着我呢?等我,该死的人这世上还剩一个,报完仇我就来陪你,要等我哦。抹掉眼泪,轻轻的抬起头,入目的却是馨月近在眼前的容颜,我大吃一惊,右掌翻出,就要往她打去,瞬间省起,急忙收手撤劲,电光火石之间却已吓出一身冷汗。
而茫茫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冥泉的入口绕了一圈的她却只是将手中的丝帕递给我,轻轻道:“一个大男生在半夜里哭,这样不好哦。”我呆呆的接过,心中慌乱,怕被她看破了,我极不愿让这个让我想起了克莉斯姐姐的女孩对我产生误会。
“你的头发太长了,现在男生已经不流行流这么长的头发了。”她从怀中摸出一把小梳子,转到我的身后,轻轻的掇起我的头发,慢慢的梳着,心中不受控制涌起的温馨竟让我完全无法拒绝,甚至还,很享受。
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接受除了凌和克莉斯姐姐之外的女孩离自己这般亲近。难道苏醒后,除了在武技及精神修为上大进,我还变得不正常了??还是我本来是不正常的,现在才变回正常呢???
苦笑。
凌,你能否告诉我答案呢?凌,你到底,在哪里?是否真的还在坎布地雅呢?
“哥哥,你头发束起来的样子好帅好帅哦,你的头发也好漂亮哦,人家好喜欢哦”语茵眼中闪起亮晶晶的光芒,却让我不由打了个寒战,不详的预感向我扑来。果然,马上便听到语茵大小姐的话语传来“不如把它让给人家吧。”
“砰”巴鲁的鼻子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震起灰尘无数。威格赶忙上去,边扶起巴鲁边以专家的姿态说道:“巴鲁啊,你怎么还没习惯啊,这位大小姐就算明天说想要依莉娜的银光做衣裳你都不需要在意的,根据本少爷的细心观察再加上仔细推敲。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我们可是本届武会的未来冠军啊,是做大事的人,我们应该处变不惊才对”
威格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正在这时,语茵一声欢呼“谢谢姐姐提醒,我去拿威格的剑了。”威格这才想起,忘了拿剑,巴鲁还来不及说什么,威格已经一声哀鸣,晕倒了。而得尝夙愿的语茵显然忘了我这另外一个“收藏品”,我感激的望了望馨月。她笑了笑,指了指晕倒的威格,摇了摇头,示意无妨,方正威格是不可能逃过的,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分别。我跟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早晨并在这让我异常陌生却又有些期待的情形下一点一点的过去。
“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还要去死亡之都啊?”巴鲁大大咧咧的说道。
“是啊是啊,哥哥你是不是还要去那阴森恐怖的坎布地雅呢?”语茵也眨着大眼睛,专注的望着我,写满了蔚蓝色的期盼。不过,应该是对我的长发还存着“期盼”吧。“阴森?恐怖?”对于这种形容坎布地雅的词语我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转过头,望了望馨月,她虽然不曾说话,但双眼凝视着我,显然也正期待着我的回答。对不起,对着这认识不到两天的少女,我竟会涌起歉意,那与克莉斯姐姐的神似,竟让我不忍她失望。
不行!我告戒自己,我还要去报仇!绝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越亲近只会使他们越危险。昔日仍敢跟强大的雪舞帝国为敌的敌人,实在让我不得不小心起来。也许,便是现在的哪个国家?毕竟雪舞之乱,他们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雅特反而最没有嫌疑,但也不确定。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报仇的道路,而最大的障碍必定来自于自己的不忍。在凌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心死,甚至最终屠杀了四十万人。但是在十年后的今天,那似乎死去的心却仿佛慢慢复苏过来。是的,我无法欺骗自己,我那早已死去的心正慢慢的慢慢的复苏过来,但是此刻的我的心,却仿若十年前,甚或更早以前的我的心,对外界充满了渴望,对友情充满了向往,更糟的是现在面前的女孩那与克莉斯姐姐极为神似的温馨另我的心充满了动摇,对克莉斯姐姐的歉意使我根本无法对她生出怨怼之心,甚至不愿意再一次违逆“克莉斯姐姐”。如果她要我停止报仇的话,我,该怎么办?我,可以吗?
所以,我必须走。
再不走的话,我怕我会沉溺于情感而慢慢的忘却了杀意而放弃了杀戮。这世上可以让我放弃杀人的人很少。但,克莉斯姐姐便是其中之一。我还无法放下仇恨,我也不能放下!我不能放下!我还不能放下!我也不接受,我也不容许自己放下!凌,只要一想起她惨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便会再一次变冷,变得更冷。我不能忍受,她死了,而害得我们阴阳两隔的人却还在这世上逍遥。我定要他尝尽世上一切酷刑悲痛,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定要他后悔生而为人。
闭上眼睛,不想泄露眼中的浓浓杀机。他们还只是孩子,这一切与他们无关。虽然仅有着十八岁的身体,却有着二十八岁的年龄和不知被灌输了多少年的知识阅历。一种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使我不自觉的总是把眼前的他们看成了孩子。
也不敢泄露出来,我不想让“克莉斯姐姐”害怕,毕竟十年前的一次便已够了。我再也不想让“克莉斯姐姐”见到我这种神情了。
从我与师傅对决后,我所剩下的便只剩下了她们:凌,克莉斯姐姐和我的清吟。
不,不再是清吟了,清吟是握在皇者之手的。现在起,她只是风之哀伤,她只是永远陪着云的风之哀伤。因为,就算可以再次展颜欢笑,但心中已被哀伤填满了,又怎容得下快乐呢,没有快乐,欢笑也只是一种表情而已。我不想让“克莉斯姐姐”难过,因为我再也笑不起来了。所以我也必须离开。
睁开眼,看了看眼前四人,可以想见他们是很担心我的,毕竟我要去的是被称为“三大神秘”之首的死亡之都--坎布地雅。感动,这是十年前的我从未感受过的感觉,除了师傅。温习着这有点陌生的感情,我定住了视线,看着馨月,不,我是看着我的“克莉斯姐姐”,我轻轻的道:“我要走了。”
“耶?哥哥还是要走吗?”语茵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路上小心。”巴鲁直接说道。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欢迎我,甚至对我的离去的欢喜也写在了脸上。
“巴鲁哥哥你怎么这样?”语茵打抱不平的说道。
威格挥了挥手,道:“记得来天梦星舞学院看我们啊。”保住命来看我们啊,不要逞英雄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眼光始终不离馨月,姐姐,请给我祝福吧,心中轻轻的念道。
她缓缓走近我的身边,慢慢的停在我的身前,静静的看着我,忽然她伸手解下束着她头发的淡紫色的丝带,像昨晚一般,像十年前,甚或更早以前一样,走到我的身后,将它系在我发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丝带,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请一定要把它带还给我。”一样的柔和带着一样令我无法抗拒的味道,一失神间,不知日月何时。
此时此刻,惟有风儿依旧吹着忧郁的旋律,被卷起的枫叶飘到了空中,和着,轻轻的柔柔的舞着,模糊间,那在枫叶间异常和谐的熟悉身影仿佛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那是我,曾以为这一生再也无法见到了的。
“殿下,请问您刚从布雷归来吗?”克莉斯姐姐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带着隐隐的迫不及待。
“是的,克莉斯老师,我从南方带回了给您的问候。”轻轻探手入怀,将意维坦王后托我的信放在她的手上,克莉斯姐姐的眼眶中已隐约可见莹然。
“谢谢您,谢谢殿下,谢谢。”克莉斯姐姐的表情仿佛终于达成愿望般,有点语无伦次了。她所教授给我的皇族礼仪在此时全然消失无踪。
“老师,您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啊。”轻轻取笑一句,我更喜欢此刻的老师,而不是平时与他人相见时一脸笑容的她。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见见她羞涩困窘的神情。
“殿下,您是不会懂得的。”克莉斯姐姐却没有我料想当中的困窘,只是淡淡的这么说道。
游子的心情吗?不能归家的感受?还是离开家,不知故乡变得怎么样了的感觉呢。
克莉斯姐姐,我真的不懂吗?您真的认为我不懂吗?还是您也为曾想到过,我有一天也会像您一般,离家十年而归不得呢?
近乡情更怯。
照着馨月给我画的简单的地图。我不由有点迷惘,难道我沉睡了十年的地方,刚刚的那片枫叶林,真的便是十年前的圣山--光明神卡里兹博格的光辉最先达到的地方么?那么,坎布地雅呢?已经变为死亡之都的坎布地雅呢?
不知不觉我放慢了脚步,坎布地雅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我还能认得出来么?
这一条路走来,是这么的熟悉。
当年那骑马少年的身影仿佛正从眼前经过,白似雪,绝尘似电,一路急驰。只是他的剑啊,淌着血,在空中挥撒出了点点血泪。
师傅,弟子回来了。
这里,便是我最后一次见您的地方么?当年的这里,道路两旁不是染红了枫叶么?您不是说,染上你我的血,它会开得更艳丽么?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存在了呢?为什么呢?您就这么离我而去了,而现在终于还是只剩下弟子一人了么?连这本该盛开的枫叶啊,也不复存在了吗?
轻轻的抚mo师傅最后倒下的地方,我的心茫然了。
风,猛烈的吹着,原本青绿的草地现在已经一片沙黄。龟裂了的大地在述说着什么,但是,听众只有风,只剩下风,大声的回应着。
慢慢的,收拾起心情,轻轻的踏上这最后一程路。
面前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我几乎不相信这便是坎布地雅。只是,一片死寂。静,静得出奇,仿佛没有一丝应有的媒介来传播声音。没有声音,也没有一样活着的生物,除了我。
这里,没有风,没有城外猛烈的风狂吹着,走在路上,如果不是偶尔可见建筑物缺了一角,或是只有二、三层。我几乎不能相信这里的大地曾经裂开过。没有一丝龟裂的裂纹,完好得仿如刚修好般一样。地上,我没有见到烧过的痕迹。然而沿路的建筑物上,那有些已经支离破碎的,正告诉我它们所经历过的一切。轻轻的抚过,手掌竟仿佛有了些些滚烫。
没有风,依然没有风。但是,我却感觉有些冷了。寒气透着大地散发开来,仿佛要让我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一般。
我静静的沿着仿佛熟悉的道路,慢慢的往第一广场莱茵茨走去。虽然不能完整的想起来当时的情况,甚至连那该死的咒语我都没有印象,但我却清楚的知道那应有的威力。
整座城一片空寂。空荡荡的坎布地雅,没有一丝人气,不,是根本没有一丝生气。坎布地雅,死了。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后悔,瞬间闪过。
后悔吗?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
不,我不后悔,他们有罪!另一个声音跟着大声反驳。
你知道的?错,并不在于他们。他们并不是全部有罪的。甚至还有大多数的,连有错都说不上。
没有错吗?没有罪吗?坐视无辜的她被判死刑,充当他们的帮凶,精神上的,身体上的伤害?这些,都没错吗?
那,仍有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动手啊。
但是他们同样默许了!是不是?!
回答我!
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沉默本身并没有什么罪过的
但是麻木却是他们不可抵赖的罪行!
是吗
一个人麻木了,便失去了灵魂;而一个民族麻木了,便失去了希望。
那么,你是替天行道了?话语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不,我不是。
她死了,他们却还活着。单就这一点,大家都有罪
那,克莉斯呢
莱茵茨,帝都第一广场。
这次,没有那曾经阻挡过我的皇家骑士团,没有那许多不明真相的民众,没有那一众贵族大臣的丑恶嘴脸,没有光明教舟自以为是的笑容,没有往昔那威震天下的龙皇以及皇后。但是,也没有她。
为什么她也不见了?
为什么我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在哪里?她在哪?
对着阴沉的天空,我大声呐喊着,仿佛要让我的不满我的愤怒在声音中不断升腾,不断高扬,直至天空至高处传说中诸神所在的地方为止。
缓缓的跪倒在地上,声音渐渐变得嘶哑。
为什么要折磨我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她一起死
为什么让我穿越十年的光阴来到这里
你们是想惩罚我吗?!
我们生不能在一起,连死后也要将我们分开吗?!
你到底是在哪里?
难道,是在这地下?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心灵深处传来确定的声音。
那么你到哪里去了呢?芳踪渺渺,我又该到何处去找你啊?
广场无心,只能静静的回荡着我的喊声,“她在哪?她在哪?”然而终究还是慢慢的低了下去,慢慢的消失,仅留着低低的呜咽,就像那野兽的哭泣,带着伤心和绝望,带着滔天的怒意。
恨谁?
恨神。
我不是诸神的玩具,我不想做你们安排好的棋子,我不想就这么失去我的爱人。
“把她还给我!”我抬起头,嘶吼着。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广场回应着我的呼唤,也回应着我的无奈。
“还给我!”低低的哽咽着,双眼流着泪水,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还给我。”
为什么
难道让我没有在十年前的禁咒中跟着她一起死去,只是你们所开的玩笑么?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十年后没有她的世界里?失去了缔亚兹师傅,失去了克莉斯姐姐,失去了凌,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让我还活着?
为什么要让我还这么痛苦的活着!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从她死时的那一刻起,我便失去了一切。别人所夺走的,我所亲手摧毁了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难道,死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种奢望了么。
你们连屠杀了四十万人的我都愿意给予我生存的机会,为什么你们要带走她?难道,善良也是一种罪过么?
既然仁慈的给了我生的希望,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让我活在生不如死的绝望之中。难道这样看着人间的悲惨,便是你们诸神所热衷的游戏吗?
你们此刻是否正在看着我呢?是否正享受着我的痛苦呢?
如果是的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在此立誓,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群自认为高高在上主宰大地一切生灵的神灵们,全部从你们高高的宝座上拖下来,我要整个大陆的人们都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神”。
我不是诸神之子。
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永远永远都绝对绝对不会是诸神之子!
“你们,给我等着!”声音远远的传出,与广场的回音和在一起,越传越远,响彻整个坎布地雅。
仿佛听到了我的声音,那熟悉的青色光芒从地底穿出,划破了十年的沉寂,在空中腾舞着,发出了阵阵清吟,仿若在回应着我的决心。我站起,那是我的剑,皇剑清吟,也是被被诅咒的不详之剑风之哀伤,是我在这世上仅剩下的所有。
我慢慢的向她走去,心里的激动,竟不能遏止。
闭上眼,轻轻抚mo着剑身上那奇异的螺旋图案,仿佛感受着她的欢快,她的愉悦,她的不满,她的埋怨。她似是痴情的少女,在这里久久的等待着我的归来,此刻的欢欣,又迫不及待的想与我分享着;又似是久旷的怨妇,只懂得抱怨着我竟然放下她一个人而久久不归的不满。
“对不起”我轻轻的道,“让你独自一个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轻轻的发出清吟,她分担着我的痛楚和抱歉。
十年前的一切,她跟我,都同样记得。
十年来的所有,她跟我,一样。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皇剑清吟,因为我早已经不再是太子殿下了;你也不是被魔女所诅咒的不详之剑风之哀伤,因为我便是为复仇而从死亡中归来的魔。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魔剑--弑神。我们将再一次并肩作战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就算死,我们也不分开了。”
她轻轻的答应着,仿似娇羞的少女。
轻轻还鞘,弑神再一次别在我的腰间。
留恋的望了望那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的地方,轻轻转身,往皇宫走去。
坎布地雅,这里曾经是大陆繁荣的中心,商人的宠儿,也是整个大陆权利的顶点所在。它是雪舞的明珠,是帝国的骄傲。满城的红枫,是绯琳丝迪儿为它所编织的衣裳。而皇宫,便是这衣裳上最为精致的图案。
但是现在,它,只是一片废墟。
轻轻的踏进我所成长的地方。我慢慢的游荡在记忆的深处,缓缓的,拖着步子,我仿佛听见了空中隐约传来的声音,闭上眼睛,跟着感觉我信步走在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地方,背后,那跟着隐隐逝去的是我的童年。
渐渐的那声音清晰了起来,仿佛不是我的错觉。
而且,那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仿佛是克莉斯姐姐的声音?
“那是不可能的,姐姐已经死了。”我告诉自己。虽然不是我亲自下手,但姐姐终究是死了,我的禁咒灭绝了坎布地雅,姐姐肯定也死了。整个坎布地雅,唯一让我始终感到歉疚难安的便是您了吧,克莉斯姐姐。
微微苦笑着,我能对天下人忘情,却永远无法对您无情。
继续移动着脚步,我慢慢的,还是循着那若隐若现的声音前进着。
良久,我轻轻的睁开了双眼。
火红火红的枫叶撒满了整个庭院,随着歌声漫天飞舞着。
那是?那真的是克莉斯姐姐的歌声!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双耳,那早已枯萎的双眼正轻轻的涌出泪水。
是您吗?真的是您吗?
模糊的双眼中望出去,那片片飞舞着的火红,仿佛也像是眼泪,是依格尼的泪水么?而片片舞动着的枫叶中,那个异常和谐的身影,仿若十年前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轻轻的吟唱着,带着意维坦的一如往常的忧郁旋律,声音柔柔的轻轻的,那朦胧着的身影真的是您么?
顺着她的眼线,往枫叶中望去。全身一震,我摒住了呼吸。我的心在颤抖,剧烈的跳动清楚的告诉我,我还清醒着。然而我的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那是,我这一生也无法忘怀的身影啊。
她,依旧轻轻的闭着双眸,稍嫌薄弱的身子在枫叶中和着克莉斯姐姐的歌声轻轻的舞动着,长长的衣袖卷起了身旁的枫叶跟着动着。火红的枫叶轻轻的围着她转着舞动着,仿佛穿着火红枫叶裳的绯琳丝迪儿在我面前跳动着不属于这世间的舞姿。然而,我清楚的知道:她是她!她便是我遍寻不着的人儿,我今生今世也无法忘记的人儿--飘凌。
我揉了揉我模糊的双眼,拭去眼角的泪痕,眨了眨,仿佛要确定我是否真的看见了似的。
而她们仍继续唱着舞着和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不敢打扰,生怕吓坏了她们,轻轻的,缓缓的靠近,仿若朝圣般慢慢的向她们走去。
然而,看似很近的距离,我竟走了很久也走不过去。仿佛海市蜃楼般,我在靠近着,而她们同时也远离着我。距离竟并没有因为我的前进而改变分毫。远得就好象,好象在眼前的只是她们的影象一样。
似乎舞够了唱够了,她们竟停了下来,携手往里退去。我大急,大声的叫着她们的名字,然而她们似乎听不见,眼看着就要再一次失去她们的踪迹,我拔出弑神,运起全身功力,向着眼前这不知存不存在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透明的禁锢斩去。
弑神带起了青芒,重重的砍落。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剑下涌起,几乎在同时,我仿佛受了什么怪物的全力重击一般,倒飞着撞破了层层墙壁。在空中无处着力的我,等若受到前后夹击,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接着,我的头重重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同时,脑后传来一阵强烈至撕心裂肺的巨痛,我,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穿梭在无尽的星空之中,然而又不仅仅如此。
星空是孤寂的,总是披着寂寞的黑纱,一个人徘徊在寂寥与孤独之间。而她,却是穿着七彩的霞衣,流光溢彩。星,就点缀在她的四周,慢慢的沿着各自的轨迹轻轻的转动着。虽各自不同,却又仿佛一样,都只是为了她而存在一般。
她,仿佛宇宙的核心,主管着星的起始与终灭,她赋予他们生命乃至他们所存在的一切。
这里,是宇宙一切的起始。心底突然涌起明悟,我知道,这是我脑海深处那不知来自何处的记忆对我的感知所做出的回答。但是就算这样子回答了,我也并不觉得会更清楚多少。
而更加关键的是,对于本应该全然陌生的这里,我竟然,竟然会有着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看着面前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星,我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我甚至可以猜测出它们下一刻所运行至的地方,熟悉至甚至我可以默写出面前的星星的方位。面前所见的这一切,都让我如此的熟悉,隐隐约约中,跟让我突然浮现出一种无可磨灭的归属感来。
我想摇摇头,把这种不真实的真实感从脑海中赶走。却讶然发现,我竟然无法做到平常这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以其说无法做到,不如说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动作,因为,我发现,此时我没有了身躯。
带着诧异,我努力的想动了动,却发现无论怎么也无法动弹。经过百般努力之后,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动作,都仍然没有一丝该有的反应。我开始试着回忆,回忆动作时该有的感觉,去感知动作时应有的感觉想要动起来,却发现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动起,哪怕是一跟手指。
正当想放弃的时候,我发现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喜之下,想要再摇摇确认下,却怎么做也做不到了。
怎么回事呢?我在心里轻轻的道。我沉思着动作时的感觉,思索良久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在这里,仿佛需要符合自然的动作才能动作,也就是说只有下意识的动作才能做出。
而一开始我想做出动作,却因为这里的与众不同而刻意的去想动作的感觉,却不知正因为如此而使心思着行而失去了自然的意味,反而是无意的习惯性动作给了我线索。想通了这节,我便不再去想如何动了,随着性子,这边晃晃,那边逛逛。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我终于停了下来。这里无边无际,怎么望也望不到边。然而这却不是我停下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仿佛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我似乎不该在这里闲逛,心底深处更似乎隐约有着一个声音在嘶吼呐喊着什么。
闭上眼睛,火红的枫叶中,那轻轻舞动着的身影,是谁呢?耳畔似乎隐约传来了歌声,那熟悉又陌生的旋律,是谁呢?那片片舞动着的枫叶,似乎每一片都重重的敲在我的心头。那双带着淡淡绛紫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忧郁为什么会让我的心这么疼,这么乱。那枫叶下轻轻吟唱着的歌声为什么让我这么的留恋,为什么她们的脸容如此的模糊?为什么不让我看清楚些?
她,是谁?
她,又是谁?
我努力的想着想着,慢慢的推敲着,循着记忆寻去,却终于发现,一切最终都回归到了原点。
我,又是谁?
这里又是哪里?我似乎是属于这里的,但是仿佛又不该属于这里。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吼着什么,却终究听不见。
“您,回来了么?”那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柔柔声音,轻轻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心跟着一震,随即,眼前的一切不停变换着,穿梭着血和泪,我嘶喊着,血腥交织着那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心仿受重击。蓦地,眼前一黑,终于,我完全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意维坦的人们世代信奉着水神黛娜蒂尔赫莱斯。
传说中,她是温柔的女儿,是善良的别称。
水蓝色的梦幻,像是记忆中的那一抹忧郁,令人分外难以忘怀。
意维坦的人们都相信着自己是黛娜蒂尔赫莱斯的儿女们。
没有那种正正方方的死板,也不刻意去追求繁华显示贵气。意维坦的建筑便跟意维坦的人们一样,柔和的曲线,配着淡淡的暖色调,只是看着便让人很舒服,就像是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静静地走在街上,心中思潮翻涌,现在的我可没心思去欣赏意维坦的风光。绯羽就跟在我的身旁,挽着我的手,撑着把小伞,安静的陪伴着我。
被“囚禁”了这么久的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透透气了,本应该是很高兴的我,现在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昨天与圣女的谈话,可以说是在很“愉快”的情况下结束的,最后圣女甚至还邀请我去参加三天后为新月所举行的水神祭。
虽说不上是唇枪舌剑,但说是暗流汹涌的话一点也不夸张。圣女的才智绝对不在我之下。不过这样才对,不然的话,以堂堂水神殿圣女之尊,如果连一个流浪剑客也比不上,岂不是个天大的玩笑。
不过虽然圣女的话中不露一丝破绽,但是她那一瞬间露出的一丝丝惊讶,便足以让我明白许多事情了。
相信如果她知道我会从她一个无意中露出的眼神猜测出这么多事的话,一定会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控制住自己。
有些事情我并没有证实,但冥冥中我直觉这便是事实。
但是,即便我所推测的丝毫无差,也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改变什么。
新月仍然落在神殿手中,而她身边的诗以及那拿着依格尼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神殿中的人了。
但是,他们应该不是天神十二圣剑才对。否则,即便十二圣剑彼此也互不相识,他们应该也有彼此相认的方法吧。
不对,这样子的话神殿的整个实力都需要重新考虑了,他们暗地里到底还藏有多少高手啊。
想到这里,心中陡地微微一震,难道是——我搞错了?
难道那两个人便是十二圣剑中人!我越想越觉得这才是事实。不然便是神殿除了十二圣剑之外还拥有这么多圣级以上的高手,但是,这显然更不可能。
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早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是什么神殿十二圣剑,只是基于某种理由暂时不想揭露我,否则的话,这么明显的破绽,他们岂会看不到。神殿十二圣剑是什么身份,岂是我说冒充就可以冒充的。
身边仍飘着小雪,额头上却不由自主地流下冷汗。
脑中念头直转,那圣女昨天的来意便不是试探了,而是要安我的心,是要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让我认为他们仍然不知道我是假冒的十二圣剑。
那么,是为什么呢?他们想利用我做些什么呢?
嗯,肯定是想让我去做那些他们所不方便做的事,或者是神殿的身份所不能做或者尽量不愿意做的事。而现在既然有我这么一个好的棋子送上门来,他们又岂能不用,更何况,事后他们更可以揭露开我的身份,指责我冒神殿圣剑之名行事,推得一干二净。
那么,他们到底希望我作出什么事呢?
现在的我,因为新月的原因,在其他人的眼中,便是属于意维坦王的势力。更因为我“圣剑”的身份,等于是宣告各方势力,神殿是站在意维坦王这边的。那么,他们是想让我对付索唯?
没道理啊,即便神殿出手将索唯了结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拥有诗、毒牙、依格尼,随便一个出手,索唯有再多命也不够用。为什么要我呢?
要我对付新月,那更不可能了。
对付意维坦王?更没道理了,他们应该是盟友。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哦。
对于意维坦皇室来说,不论是意维坦王还是索唯谁赢得了这场战争,他们都不可能让神殿从这场政变中得到多少好处。所以对神殿来讲,最好的便是两方两败俱伤,神殿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本来隐于幕后操作全局是神殿最理想的结果。但是形势的发展轮不到他们说不了。神殿如果不介入的话,意维坦王的实力明显不足,时机一过,索唯政变成功,根本就轮不到神殿介入了。
但是,神殿一旦介入,索唯的实力立时便显得单薄了。可以想见的是,当神殿支持发出支持意维坦王的信号时,索唯亲王肯定是苦笑,空叹奈何了。然而,他又别无选择,从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没有后路了。
然而神殿也没有其他选择。
意维坦王派出凯因兹将公主带回之时,等于宣告他已经山穷水尽,无论是将公主推向前台或者送出寻找援助都只能作为一个缓冲而已了。
神殿要介入的话,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索唯亲王就更不可能派遣杀手去杀害新月这个名义上的侄女才对。当然也不排除他已经发疯了,急着逼意维坦王马上动手杀了他的可能。
但,如果换个角度来说,意维坦王的这一招,却逼着神殿不得不出手,虽然它超然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却被逼得从后台走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的。他应该不知道神殿会介入的。如果他有这么精明的话,又怎么会让索唯亲王有机会动摇他的位置呢?
但如果他知道呢?
“啪”,脖子一冷,我不由缩了缩,从深思中“醒”过来。
抬起头来,却见身旁的可人儿小手儿举着伞的手微微的晃着,已经是支持不住了。对着绯羽微微一笑,我伸手接过伞来,将绯羽的小手握紧,放到嘴边,轻轻的呵了口气,她害羞的抽了出去,却又突然放开了一切似的,不理周遭的一切,紧紧地抱着我,不放开。
我微微抬头,看着那轻轻飘落的片片雪花,心头一片平静。
三天后的水神祭,便是正式公布新月的身份及继承权的日子,无论索唯愿意与否,那天便是他最后的风光。而神殿到底意欲如何,在三天后应该也可明了了。各方势力粉墨登场,而我这本为局外之人的人,手捧着这一分水蓝色的请柬,又该如何自处呢?
冬始月十七号,这本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一如以往。所不同的是平时略为清静的水神殿,比起过去明显显得热闹了许多。
水之神殿,黛娜蒂尔赫莱斯在人间的行宫,一如意维坦民族一向的建筑风格,没有任何生硬繁杂的棱角,整个建筑柔和的仿佛海浪一般,淡蓝的温柔勾勒出神殿的一片祥和,自然的仿如天生。
神殿前是一座开放式的露天广场,此刻广场上意维坦的人们纷纷的朝着神殿的方向跪着,右手握拳,左手握着右手,双手拇指并拢,置于胸前,祈祷着他们心中的神明——黛娜蒂尔赫莱斯恩泽大地。
广场的另一边,此时已停满了马车,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从马车上走下来,跟随着前来迎接的神卫们走进神殿。这些平时少见的大人物今日全部齐聚神殿,正是为了此次迎接公主的水神祭。
当然,这些在官场上混迹已久的大人物们,深知今日之事,决不是如此简单。而其中,那些跟索唯亲王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的那些人,更是深知今日之事事关身家性命。
其中,知道真实情况或多或少的人们,也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在此次风暴中保存自己的实力,并在其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他们都是一群赌徒,赌的便是自己以及家族的全部。
败,则一无所有,甚至万劫不复;胜,再多也不过一世风光。然而世人又有几人看得开。
“殿下,答应绯羽,您一定要平安归来。”想起出门前,绯羽那低低的嘱咐,我便一阵冲动,想直接放下这一切,回去与她煮茶谈心。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我必须留在这里。
纵使我有着圣剑的身份,但是仍然无法摆脱那些贵族们虚伪的客套攻势。无奈的我,只好虚与委蛇,摆着笑脸。我可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竖立那些不必要的敌人。
敷衍完面前的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从来不认识但是却认识我的贵族,我快步走到了一个角落,静静的呆着,等待着今天的重要时刻。
把眼光放在大殿中央的那一尊水神像,表面上似乎是在欣赏黛娜蒂尔赫莱斯的美丽,实际上,我已暗暗提起真气,偷偷的释放出一丝丝来,并以我为中心,缓缓的向四周蔓延开去。
虽然没有用眼去看,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了四周的一切。
边看心中一边叹息,今天事难善了,无论是哪一方,都已没有退路了。
只是,如果没有意外,这场战争早已结束。
结果是什么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今天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一个对自己的承诺。
至于国家大事,我本无意介入,也无力介入。无论是意维坦,还是其他什么国家也好,我都没有兴趣。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找回自己。这种想法即使到了今天也从未改变过,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我今天站在了这个不属于我的舞台上。
既来之,则安之。
当然,话虽如此,做好充分的准备还是必要的。
心中默默的计算着路线,同时盘算着如何行动,万一还是得走这最后一步,也好不至于手慌脚乱。
时间之沙一粒一粒的落下,消失在寂寥的虚空之中。
眼见今日的演员们已渐渐到齐,我心中十分明白,在这出戏里,我早已没有戏份。对我这个从中途突然冒出的人来说,我的出现,原本便是在剧本之外的。
而突然介入的我虽然阻止了新月的被杀并成功将她护送回布雷,打乱了某些人的一些布置,从而赢得了些许的缓冲时间。
但是突如其来的昏迷,使我失去了好不容易赢来的筹码。当我苏醒过来后,形势已定。
再加上自己身份的模糊,一下子和新月之间突然拉开了差距,我甚至还来不及审视,我们便已经被分开了。
本以为自己的身手足以应付这种情况了,却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圣级高手给逼回。
失去了与新月之间的联络,我便像是无头的苍蝇失去了行动的方向。因为,我不属于任何一方。
而时间的紧迫便是我所最缺少的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场战争也已经到了尾声。
深吸口气,默运无名心法,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我所能做的便只有尽我所能保护她。至于其他的,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意维坦的上层人物们陆陆续续的到来,以水神殿大殿之宽敞,竟然也开始显得有些拥挤起来了。
贵族们三三俩俩的各成一堆分散着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不时的更有好奇的眼光投在我身上。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能够出席今天的水神祭的人,哪一个在意维坦是简单的人物呢?除了我,估计也就没有其他了吧。
各何况,我比场中的各位更清楚待会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今天我也仍只是穿着束身的武士服,这样动起手来也方便。但是这样一来,在华服满地的贵族中,我就更显得突兀了。
“养好力气待会好出手。”轻轻对自己说道,然后我便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是仿佛跟我作对般,诸神明显没有听到我的愿望。听到脚步声的来临,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睁开了双眼,看见的是多日不见的凯因兹伯爵那和气的笑脸,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是他的侄子帝特。
“云殿下安好。”
“伯爵大人安好。”纵使再不愿,但凯因兹那一脸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无法对他发脾气。
“多日不见,云殿下气色平和,脸色红润,更是精神焕发,想来受的伤已完全好了吧。”凯因兹说道。
“伯爵大人过奖了。”我淡淡地回答,对于凯因兹这个人,我仍然看不透。
是的,我看不透他在这场事关意维坦明天的生死斗里到底扮演着的是哪一个角色。即使如今各方势力纷纷上场,但是他仍然掩在土里,只有表面上那微微露出的一段看起来似乎是属于意维坦王那一方的。只是,我心下仍然有怀疑。在公主的事上,他表现得太过热心了。
“这一路上多亏了云殿下誓死相护啊,本爵在这里多谢了。”说着,还行了一个礼,帝特虽然看起来仍是不甘不愿,但还是跟着行了一礼。
“伯爵大人不必客气,我是佣兵,而你是雇主,我所做的事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欠身还了半礼,淡淡答道,语气不卑不亢,只是明显带着一丝冷淡。
“云殿下何必如此见外呢?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共过生死啊。”凯因兹却理也不理我语气中的淡漠,反而更显得熟络了,略微的凑向前来。
我不动声色的退了一小步,仍然与他保持着刚刚相同的距离,嘴上却是马上接道:“伯爵大人过誉,云愧不敢当。且云本一介平民,当不起‘殿下’之称,还请伯爵大人不可再如此称呼才是。”
既然神殿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不是真的圣剑了,那么我也没必要在遮遮掩掩,这样反而显得坦荡。虽然越是否认,嗯呃,效果越差。
“呵呵”凯因兹干笑了两声,瞥了我一眼,明显是不相信我。却见我神情肃穆,终于将笑声吞了回去。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凯因兹立时将话题岔开,事实上他也做得非常好,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因为他所做得确实便是我所需要的。他就站在我的身边,低声地将场中的贵族们一一地为我介绍了一遍,而第一个便是今日的主角之一——索唯亲王,你说我怎能拒绝。
与想象中的不同,索唯亲王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眉毛粗而且长,第一眼望过去,给我的印象是此人必是一正直忠诚之辈,谁知凯因兹却告诉我说,他就是这次阴谋叛逆的主角——索唯亲王。
“啊?!”我骤听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
“呵呵,人不可貌相啊。”凯因兹似是明白我的感受,边点头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低低叹道。
当他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的时候,我不由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伴,而不是目前这般敌友不明的尴尬关系。
“伯爵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心里有这种感觉,我也不好再对他冷言冷语,语气也不由得显得平和起来。
“人要生存便是这样子的了。”凯因兹低低叹道,“而我们这些贵族,看似风光,其实我们一生都在赌博。一次错,满盘皆输,所以绝不能站错边啊。”
我不动声色的听着,心中却是大大的震撼了一下。凯因兹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我,还是威胁,或者仅仅只是表示感慨?
正这么想的时候,视线不由得停留在索唯的身上,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朝我射来,我没有任何的考虑便迎了上去。奇怪的是,在对方的眼中竟似乎没有一丝敌意,隐隐之中反而还透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心中疑惑,表面却不露出一丝异样,略略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开头去,继续听着凯因兹的介绍。
不久,意维坦王偕着今天的主角——新月公主终于出现了。
虽说在神殿中一切免于俗礼,但是贵族们仍然是恭谨的向皇帝请安问好。当然也有并不理会的,索唯亲王跟皇帝之间的视线凌空交手,随即分开,在场的都是混迹已久的老手,又岂会不知。
不知怎的,我却突然泛起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的样子。
这时新月看见了我,大大的眼睛中立时荧光闪闪,泫然欲泣。
当夜匆匆一瞥,又是数日不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不少。可以想见,虽然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婢仆成群,但终究寂寞孤单,身边甚至连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这几天,新月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更何况她的那个父王似乎并不是真的重视她,更别提去关心她了。
望了望我可爱的小公主微微一笑,向她送去一道安心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道:“别怕,有我在。”这一句,正是当日在布提亚之森遇袭时我对她说过的话。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快速的别开去,再转回时,已是一脸的微笑。
眼睛转开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那一滴萤然。
我知道,她听到了。
“当——当——当——”钟声连绵不绝于耳,贵族们很有默契的自动分站在大殿的两边,站在左边第一位的便是意维坦王,他的身后站着新月,新月的对面则站着索唯亲王,剩下的贵族陆陆续续的分站在两边两人以下,形成两个阵营,泾渭分明。
而我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只好略略退了退站到了大殿一旁的角落里,靠着根柱子倚着,静静的看着将要来临的一切。
一阵低低的吟唱圣渐渐响起,声音轻柔平和,使人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声音不大,但绝不同于低沉。声音仿佛就是在我的耳边响起,所以虽然听起来声音不大,但是却又非常的清晰。
神殿的祭司们清一色的穿着淡蓝色的长袍,由圣女带着队走进了大殿,在中央贵族们所留下来的道上跪下,朝着黛娜蒂尔赫莱斯的神像拜了下去,两旁的贵族似乎一早经过训练了一般,同时转身,跪下,跟着拜了三拜。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照做的时候,他们已站起身来。祭司们向着神殿内靠墙的位置退去,肃穆侍立着,只留下圣女站在众祭司前,面对着众人。
演员终于到齐。
“感谢女神的赐予,使我们今天相聚一堂。”先开口的竟然是圣女,我不由微微一愣,旋又释然,这里是神殿,主持水神祭的圣女当然是最大的。
“黛娜蒂尔赫莱斯的恩德披泽大地。”众人齐声回应。
圣女略略的扫了一眼面前诸人,在见到我的时候微微一顿,几不可差的微微点了点头,那看不真切的容颜后,一双眼眸倏地亮起光彩,转瞬即逝。一刹那间竟仿佛似曾相识,心头微微掠过一丝诧异,再看去时,她已将视线移开去。
“今天,在这庄严而安详的日子里,让我们一起欢迎远离了女神多年的小公主重返布雷。”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在大殿中回荡着,久久不逝。
“黛娜蒂尔赫莱斯与我同在。”众人显然早已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没有一丝惊异。
“等等。”
终于来了。
大部分的贵族脸上都清楚地写着这句话,然而每个人的理由又不尽相同。索唯这边的人明显是因为兴奋,连脸都显得有点狰狞,看来神殿支持皇帝的消息是秘密的协议了。不过也对,这种事情是永远不可能摆上台面来的。
而反观另一边,除了意维坦王和凯因兹仿佛成竹在胸一般,其他人无不大惊失色,仅有少数人望着站在前方的王者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而原本已经往前踏出的新月,更是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这个小傻瓜到现在仍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幼小的身躯分外显得孤单。
场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上面的祭司们也全部保持着沉默。
圣女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大惑不解,淡淡的声音传遍全场。“不知亲王殿下有什么事吗?即便有,在这神圣的场所,您也不该如此失礼才是。更何况现在正在举行迎接公主的水神祭礼,有什么事不能留到仪式进行完以后再说吗?还是亲王殿下想说您的事比黛娜蒂尔赫莱斯女神的恩赐更为重要?”
好,我心中不由暗赞圣女一声,本以为她的话语仍会像那天一样暗藏机锋,表面不露一点锋芒。却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圣女殿下发起威来,言辞竟是如此锐利逼人。
索唯微微笑道:“圣女殿下恕罪。不过此事实在事关重大,更与正在进行的仪式有着莫大的联系。所以请圣女殿下暂息怒气,给索唯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然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事,触怒女神那就不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而身处暴风中心的新月更是被索唯的气势所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小步,小脸上一片茫然。
面对如此明显的恐吓和赤裸裸的挑衅,圣女也不动气,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连语气都仍然只是淡淡的。
“亲王殿下多虑了,女神仁慈,又岂会因为我等凡人而轻易动怒呢。”
“圣女殿下所言甚是,黛娜蒂尔赫莱斯恩泽万物。女神必定也会饶恕索唯适才无意中的冒犯行为吧。索唯只是心虑女神的尊严差点被冒犯,情急之下,这才无礼冲撞,绝对没有丝毫对女神的不敬之心。”
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心中重重的记上一笔,这家伙真是一只老狐狸,抓住一句女神仁慈,马上将圣女的指责推得一干二净,还使得圣女反驳不得。
两强交锋,第一轮,索唯胜。
圣女微微停顿了下,眼见这局已没得挽回了,便顺势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亲王殿下好好说明一下到底是何事‘如此重要‘以致于连女神的赐福都必须打断。”话语中没说出的未了之意却是非常清楚,如果你没有给我个可以接受的理由,那么你就惨了。
索唯傲然一笑嚷声说道:“圣女殿下放心,索唯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高手的气势一闪即逝,却已足够震慑全场。
圣女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似乎完全不知索唯亲王竟也是一个高手。
索唯亲王扫了扫全场,在看到我时略微皱了皱眉头,却不停留马上移了开去,最后停在了从开始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的意维坦王身上,轻轻咳嗽一声,索唯脸容一整,正色道:“各位大人都是我意维坦的国家栋梁之才,为了我意维坦的荣誉而汇聚一堂、共同努力,为了意维坦的繁荣和富强而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正因为有了你们以及你们的祖祖辈辈这些为了国家利益而忘却私利的崇高之士,我们的国家才能在雪舞大陆上始终屹立不倒,并不断的兴盛发达,终于取得今日四分天下之局势。各位大人及各位身后的家族实在是居功至伟。”
索唯讲道这里,微微顿了顿,眼见全场的情绪已被调动起来操纵于己手,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流淌着高贵血液的人们,你们不仅仅是家族的骄傲,更是我意维坦的骄傲。但是”索唯话锋突然一转,我心中一跳,暗道:来了。
“现在竟然有一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不但欺骗了我们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我敬爱的兄长大人,更恬不知耻的自称是我意维坦皇族的公主,请女神宽恕我的失仪,我感到无比的愤怒与痛恨!这是无耻的阴谋!更是对我们高贵血统的公然藐视和严重的挑衅。我请求用最残酷的刑罚来惩罚她,给世人以最严厉的警训!我皇室的尊严不可冒犯,高贵的血统不容玷污!”
话未说完,新月已经惊呆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愣愣的看着她认了不到几天的叔叔,全然不知怎么回事?小脸上一片惨白,眼眶儿已红了一圈,泪珠在里面滚啊滚,将掉未掉。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个混蛋!眼看着新月受困而不能上前安慰,心中不禁涌起对索唯的怒火,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挑动情绪的本领确实有一套,而且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功地使贵族们无论是哪一方的,现在都不得不与他站于同一边将矛头直指向新月,更高明的是他片言只语都未提及到他的真正目标——那站在左首的意维坦王。
家族血统的高贵不容冒犯,是整个意维坦贵族层的通识。如果新月没有皇室血统,那么便会被当作是冒认公主的骗子,正是犯了意维坦贵族们的大忌。
现在看来新月不是公主的可能还要大点。只是我仍不清楚到底真正的公主又在哪里,又是谁将新月推到前台来的。至于原因,我似乎模模糊糊的抓到那么一点,但仍不是很清晰,总觉得似乎漏了什么似的,不能将整个连接起来。
话一说完,刚刚还能保持着安静的贵族们已纷纷议论开了,声音虽小,但是意维坦王这方阵脚已乱,贵族们投向新月的眼神中已开始带着怀疑,有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不屑和鄙夷。
“而这个女人现在更堂而皇之站在黛娜蒂尔赫莱斯女神的宫殿里,还妄想承受女神的恩德,你们说,她是否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索唯方面的人早已忍不住跟着叫喊起来,而皇帝这方则显得惴惴不安。无论是意维坦王被欺骗了抑或是意维坦王处于那个大家都知道的理由编造了这个谎言,他都已经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更犯了贵族的大忌。
无论是哪个国家,即便身为皇帝,他的宝座仍需要贵族们来支撑巩固。若是犯了众怒众叛亲离之下,皇帝,也只是拿来被推翻的东西。
不出声的贵族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首位的皇帝,等待着他的解释。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恐怕已经倒向索唯亲王了。如果索唯所说的是真的,意维坦王的解释顶多也只能够让他体面的下台而已。
“新月乃是凯因兹伯爵奉本王之命寻找归来的,当然是本皇的亲生女儿。皇弟千万慎言。”一直没有开口的意维坦王终于开口了,奇怪的是他的言语中似乎并没有反击的意味,更隐隐的几乎将事情推给凯因兹。
这只是弃卒保车的政治策略吗?
“皇兄的英明睿智天下皆知,只是皇兄身居皇位统领百官,日理万机,底下人暗地里的小动作皇兄当然没时间去理会了。”索唯轻轻的讽刺一下,突然转头对着凯因兹喝道:“凯因兹伯爵,你可知罪?”
凯因兹在此时候竟仍然是满脸的悠然,一点也不想大难临头的人。只见他上前一礼,道:“微臣愚钝,请亲王殿下明示。”
索唯目光凌厉,直刺向凯因兹眼中,厉声道:“凯因兹伯爵,本王问你,为何找个假的公主出来谋骗我皇,你居心何在?!”
此语一出,全场大哗。庄严肃穆的神殿顿时成了南街的菜市场,指责声有之,斥骂声有之,不屑声有之,一时间热闹非凡。而身为主人的圣女竟然也不加制止。
只是,我发现圣女身边的一个祭司已趁着混乱从后殿溜了出去,而身后的祭司们马上补上,仿佛从没动过一般。心中忽有所感,一转头往台上的两人望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意维坦王和索唯的眼中却同时掠过一抹戏虐的嘲弄,那神色竟是如此相似。
凯因兹似乎大惊失色,失声道:“亲王殿下明鉴,凯因兹对我意维坦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从没有过一丝疏忽,又怎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你是说本王冤枉你咯!嗯?!”索唯往前踏上一步,身上的气势陡地拔高,声音也加重了几许。
“臣不敢。”凯因兹忙告罪到,“臣绝无此意。”
“哼!量你也不敢。”索唯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亲王明鉴,微臣奉我皇之命前往雅特首都天梦城寻访一位名叫——咳哼”意维坦王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凯因兹的发言。
凯因兹微微一顿,明白皇帝不想让众人知道具体情节,于是马上接口道:“新月的女孩。几经周转,其中虽有危难,但我皇洪福齐天,微臣幸不辱命,终于将新月殿下安全带回。此时,臣方才知道原来她便是我皇的三公主啊,所以叛逆之说,臣真是不知从何说起才是。”
“哦?”索唯明线不信,眉毛一挑,正要说些什么。
意维坦王已先行出声,道:“本皇所知的正如凯因兹伯爵所说的一样。不知皇弟还有什么疑问吗?”
索唯脸色微微一变,转过头来,望着他的兄长,不说话。
大殿上一片寂静。
良久,一声叹息缓缓响起,“皇兄,莫非真的是你编造了今日这天大的谎言?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么?即便真是如此,为了我意维坦的强盛,只要皇兄你一句话,索唯必定解甲归田,你又何必出此下策呢?”声音远远的传出。
寂静。
左边的贵族们脸上先是写满了不信,但是转瞬便化为恐慌。因为,大殿外正不断的涌入一群银甲士兵,有人更是不觉惊呼出声:“银辉!”
来的正是索唯亲王所统领的首都禁卫军,守卫意维坦首都布雷的最强兵团——银辉。
虽然真实的情况未必真如索唯所说的一般,但是意维坦王那声打断凯因兹的咳嗽却使得事情对他相当不利,而索唯想必就是料定了这点才会挑上了凯因兹开刀的。
不过事实上,此时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左边贵族们脸上的惊慌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有料到索唯竟敢完全藐视神殿的尊严就在今天发动叛变而完全没有准备的意维坦王至此似乎已一败涂地,回天无力了。
新月倏地跌坐在地上,双目茫然。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了这个小女孩的承受范围之外了。真气暗暗提起,我已做好出手的准备,至于仍不出手的原因,却是因为我心中隐约觉得事情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哈哈哈”果然,意维坦王竟是毫不在意,长笑出声,只听他嚷声道:“皇弟啊,隐忍了多年的你,终于露出你的狼子野心了吧。也好,我们便在今日作个了断吧。”
说着,他迎上了索唯的凌厉眼神,虽是声色俱厉,但是在我的刻意留心下,我却分明见到了这位皇者眼中的那丝戏虐之色更浓了。而这一切,不论是他身后的圣女及众祭司们还是他下面的一众贵族们都没有留意到。
“圣女殿下,请动手吧。”终于,意维坦王揭示出了他最后的资本。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柄剑,一柄泛着淡蓝光辉的短剑,象征着水神殿圣女身份的水之神剑——“克雷亚”。
克雷亚透体而过,他惊讶的看着透出了自己身体的剑尖,嘴角溢出一丝苦涩,颤声道:“为什么?”
血液沿着剑身缓缓流至剑尖,汇成一点,滴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尤为清晰。
他没有得到回答,剑快速的抽了回去,圣女静静的立在他的身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与满脸错愕的索唯对视着。
意维坦王的身躯缓缓往地面倒下,他眼神渐渐的涣散开来,然而,即使在这后一刻,他眼中的那抹戏虐仍没有消去,甚至,似乎还多了点什么,而且绝不是将死之人所常有的恐惧。
“砰”,意维坦王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全场人这才反应过来。场下贵族不论是哪一方纷纷鼓噪起来,对着圣女及一众祭司怒目而视。
新月早在克雷亚刺进她父皇身体的同时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醒。而我则再也忍受不住看着她受苦,几个纵跃,来到她身边将她抱起,然后再一个倒纵退了回去,同时将功力提升至极致,锐变后的真气沿着轨迹在我体内飞快的运转着。
刚一停顿,四周便被几个银辉围上了。我也不去理他们,除了真正的高手对我有用,否则银辉士兵这种战场上的无敌雄狮估计要来上一个中队才可能会起作用。
当然,吸收了上次的教训,我也不敢大意,更何况那几个强得变态的家伙现在都还没出现,谁知道他们到底躲在哪里。微微分出一点真气留意四周的情况,我继续看着面前的这出戏。
我知道,好戏现在才要开始。而这场戏剧,也即将落幕。
“圣女殿下,你这是何意?为何杀我意维坦皇帝陛下?”索唯淡淡的话声倏然将所有的声音压下。随着他的话声响起,贵族们纷纷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哪一方的贵族们这时都站到了索唯身后,局面变成了意维坦的贵族与神殿祭司两方对峙着。虽然没有继续说话,但是他们脸上写着的愤慨却绝对清楚的表示着他们的心意。
我静静的看着,心里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属于意维坦王那边的人愤怒还说得过去,但是另一边的人他们本来不就是要反叛吗?为何还——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对他们来说,都是意维坦的贵族。他们,都只忠于这个国家。即使是那些支持索唯的人也只不过是想要意维坦王让位给索唯亲王而已,并不想真的伤害意维坦王的性命。说来这种想法似乎相当的奇怪,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在意维坦的历史上确实存在,并逐渐演变为一种另类的“传统”。
毕竟谁都不愿成为弑君叛逆的乱臣贼子,而圣女突然来这么一下,等于是将他们的罪行完全变了性质。至少在他们来看,是这样子的。
而现在,我也只是略微感到了疑惑,并没有细想,毕竟,这不是关键。
不过索唯这家伙还真是冷血,眼看着亲生兄长死在自己面前,语气竟还能如此的平静。莫非他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
刚如此想的时候,我马上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圣女的手一挥,神卫们突然间从大殿的各个方向冒了出来,人数竟不比大殿内的银辉军少多少。
这一来,场上局面立时逆转。
虽然银辉军的人数众多,但是索唯亲王带来的并不多。毕竟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很容易便被发现,特别是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候。而进入大殿控制局面的更是只有一百来人,其余人则留在外面以防生变。
可现在骤生突变,眼见得大好局势突然逆转,转瞬间,所有的银辉已全部躺倒在地上。
而索唯竟还隐忍得住,只是脸色却不由自主地变得难看了许多。
“嘿嘿”冷笑了两声,索唯冷然道:“你还真是煞费心机,不惜血本。不过,本王想请问你这个圣女一声,水神殿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的神卫?!”这句话问的是绝对有道理的。水神殿与其他国家的不同,因为水之女神黛娜蒂尔赫莱斯厌恶争斗的关系,水之神殿得神卫人数一向不超过十个人,这也是索唯为什么会只带了一百人进来的关系,只是他显然没料到圣女竟会如此大手笔。
圣女微微一笑,笑得很甜,然而我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亲王殿下为国事操劳,尽心尽力,这等小事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更何况,现在我似乎不需要向您解释任何事情哦。”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语气甚至还带有点调皮,但语气中的威胁和得意却不加任何掩饰。在这一刻,我再也无法将刚刚那双倏地亮起光彩的眼眸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联系起来,脑海中所能想到的仅仅只剩下“可怕”这个形容词。
“哼!”索唯刚刚才这么讽刺过他的皇兄,没想到这么快便被讽刺回来,虽然嘴上不说,但脸上的不自然却怎么也消散不去。更何况,现在局势大逆,命悬人手,也轮不到他来发火了。
“圣女殿下到底意欲何为呢?”索唯深吸了口气,平静的问道。
“很简单。”圣女仍然甜甜的笑着,只是她所说出的内容却绝对与她脸上的表情不符。“只要亲王殿下也在这里去世就好了。请放心,我一定会将您与您的皇兄风光大葬的。”
索唯不怒反笑道:“哦?那可就要多谢圣女殿下了。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兄新丧,本王断不可现在离去。”
“原来亲王殿下竟是在烦恼这个吗?其实大可不必。”圣女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然后手一指指向我怀中的新月,说道,“那里不还有一个意维坦的继承人吗?”
场上诸人静静地听着,没有人说话。
而我则在圣女指向新月的时候,瞬间明白过来,前后事情一点一点全部连接起来,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圣女,或者应该说是神殿的阴谋。
索唯嘴角掠过一抹不合时宜的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圣女殿下向皇兄发出神殿将会支持他的信息,也只是为了安他的心咯?”
圣女仍然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不,不对,以你的才智,断不会如此而已。嗯,是了,你是为了今日之事是吧?!”虽是疑问句,但是索唯却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想来,即使没有了新月,你也必然准备了其他的理由,将我们聚集一堂。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准备了这么一个舞台,根本就是为了引我出手,好让你有正当的理由好将我跟皇兄以及所有反对你们的人一并解决掉,然后让你们选择的傀儡上台好控制一切,从而窃去我意维坦的皇冠!!”
“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曾准备过要支持我皇兄,对吗?!他跟我一样,是绝对不可能把权力以任何一种形式放给你们!”索唯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他跟我一样,必须死,对吗?!”
“您很聪明,也很敏锐,从我的一句话里便可以推测出这么多事情。您说得没错。您确实有身为皇者的才能。”圣女幽幽叹息道,“可惜您与您的皇兄不和,给了我们机会,否则的话——”
虽是赞叹,但话中的讽刺之意更为明显。
索唯哼了一声,接着道:“不敢当。圣女殿下雄才伟略,论心计之深、手段之狠、出手之准,索唯自叹不如。只是可怜我兄弟争斗半生,到头来,竟是被你一小小女子玩弄于掌心之上。哎——”
说完,一声长叹,竟似是万念俱灰。

想起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卡里脸上那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苦涩笑容,心里一阵不舒服,虽然这件事的发生于我们无关,但是最后一个女孩却是在我们到达的那一天同时被害的,如果不是我跟毒牙中途大战了一场,也许他便可以赶上了,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卡里是这么想的吧,毕竟最后一个女孩也是他们学院的学生,和第三个女孩那个叫莉莉丝的一样。只看他现下满脸的自责,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的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紧接着又想起另一个“祸首”的反应我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
“没兴趣。”毒牙慵懒的声音却冷得像冰,重重的敲在满脸希冀的卡里心上,“与我无关。”
卡里双目一睁,显是愤怒已极,看得出来,他握紧了的拳头很有打在毒牙那张英俊邪气的脸上,但是他终于放下了,神色颓唐转身便要离去。
我心里不禁为他加上一分,不错,忠实憨厚,有正义感,却又不勉强他人接受他的“正义”。不错不错,前两样倒也还罢了,这最后一项尤为难得。嗯,又多了一项帮他的理由了,难得有人让我看得顺眼点。
没有理会卡里的颓废失望,我知道“感恩图报”、“伸张正义”、“铲除恶魔”这些词语对毒牙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其实不只是对他,对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只不过我是凭感情来判断做不做,而他呢?
诡异神秘的刺客?
好战疯狂的剑手?
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疯子?
每一个都是他,却每一个都不是他。
表面性格的多变都不是他的本身,相处久了,他的人却更加让人看不清了,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渴望变强!这种极度迫切的渴望在不论何时何地都清楚地写在他的眼中,而他也从未曾掩饰过。
心里念头急转,我对毒牙说道:“牙,她们身上的伤口我看过了。”紧接着皱着眉,露出一幅想不通的样子,将毒牙的视线拉了过来。而卡里在听到我开口后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停下了脚步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有古怪。
我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这样子的表情已经足够挑起毒牙的兴趣了,而一旦他对那个凶手有了“兴趣”(咳咳,不是那种哦!),那,那个家伙也就离地狱不远了。
“哦?”毒牙的声音依旧平淡,这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竟然到这时候还忍得住,若换过以往,他必定已经抓着拼命询问能让我想不通的原因了。看来他不断在武技上有所突破,便是心性修养上也有了质的飞跃。
诧异归诧异,但是肯开口就证明他还是有点心动的,等我再加把火,看你小子还能不能装深沉。“除了那些被折磨的痕迹之外,其他的伤痕看起来很像是被剑芒所伤,但切口整齐平滑得却又不像是剑所伤。”
“带我去看!”沉默良久,毒牙的神色变幻不定,再抬起头时,他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原本的漠不关心一瞬间转变到这么迫切的神情,我心中微微感到惊讶,他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
卡里脸露喜色地将毒牙带到了刚刚我们所去的那间房间,深吸一口气,我万分不愿的跟着走了进去。
我进来的时候,毒牙正在检查她们的伤口,他的脸上又露出疯狂前那种冰冷的笑脸,原本便已经很冷的天气温度突然降得更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开始在心中祈祷,毒牙千万不要把整个天梦都给闹翻了才好。
同时暗暗打算,最好还是赶快把那个凶手给找出来比较好,不然以毒牙现在的状态,后果实在难料,只要想象一下毒牙在城中使用上次与我大战时的最后一招,我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恶寒。
虽然最终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现在的重伤无力实在是我自找的——),但是那面临生死一刻时,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脱险的,只记得心底那被封印的最深处一股比大海更深沉的绝望挟着无可低档的怨恨,瞬间冲上心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及的了。等我醒来时,却已是身在天梦了。
撇开这些不说,我可不愿让绯羽再一次伤心失望,那种令我心痛得喘不过气来的神情我可不想再在她的脸上见到。
他的手竟似乎有些颤抖,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对这个实际上除了强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来说,似乎什么都不被放在他的心上。他是一个剑客,他握剑的手一向是那么的强劲有力,而现在这只手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捏成拳,显然毒牙正努力克制着。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激动,难道?!
未等到我细想清楚,毒牙冷冷的声音已经在屋里响起,“这个人,是我的。”
没等卡里反应过来,我已经先一步阻止了他,点头道:“好的。”
毒牙冷冷地注视着那五个女孩身上的那些伤痕,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他的脸上泛起我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温柔神色,还夹杂着一丝甜蜜,一丝苦涩,但是神色快速变换,转瞬间,只剩下一种,那就是浓烈疯狂的极度仇恨。
那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并不是目前的我或者其他什么人所能阻止的,甚至也不是他自己所能轻易控制得住的。我了解,正因为我和毒牙一样,所以我知道他此刻的感觉。
我阻止了卡里吐到了喉间的话,既然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什么,那还是不要惹怒陷入疯狂的野兽比较好。
因为那跟找死没两样!
毒牙就这么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几个女孩,她们身上布满了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像是无声的哭泣般,即使是在死后的现在,仍然冷冷地控诉着命运对她们的残忍。
毒牙的身体在颤抖,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头一次见到清醒时的他手抖得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像是以往的他,现在的他,更像是被刮开了旧伤口的魔兽,虽没有多说一句话,但他的浑身上下却无一处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不断膨胀着的往外扩散开来的杀气,眼看着卡里已经快经受不住了,我忙拉着卡里往外走去。这两个人一个固执,另一个更加固执,天知道几乎都陷入疯狂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会出什么事情。
绯羽快步地迎了上来,搀扶着我,低声地埋怨道:“都伤得这么厉害了,还要到处跑!”
我知道绯羽只是单纯地关心我的身体,其他的一切对她都是可有可无的,至于这里的血案,善良的她虽然被凶手的行为激起义愤,但与我的身体相比,显然在她的心中,我高于一切。
只要想想有绯羽这样子待我,即便此刻虚弱无力,事情多多,我也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天地间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卡里大口地呼吸着温暖的空气,妮娅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稍微深呼吸了下,他急急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显然他也害怕毒牙在学院里大闹起来,再怎么说人也是他带回来的。
我微微笑了笑,回答道:“无妨。你只要知道一点,那个凶手要倒霉了。”
顿了顿,脸色一整,我严肃地道:“不过你最好暂时离他远点,疯狂的魔兽是不会认得人的。”
卡里尚未答话,妮娅已经脸色大变,紧接着一阵寒气自后传来,此时真气我自保有余,却在也无力展开真气圈护着绯羽了,急忙拉着绯羽往旁边让开了去。
毒牙的身影紧接着穿过我们的身边,慢慢地向前走去,每往前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我心中一震,如果真的让毒牙这么出去的话,估计凶手还没抓到,他就被当作凶手给抓了,满脸的杀气,又是生面孔,在这非常时刻不被当成凶手才见鬼。
“牙,你这样子出去有什么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情急之下,我想也没想地把话扔出去。
毒牙身子一震,倏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没有回答。
“诚然我们的功力远远高于其他人,但是搜索这种事情可不是功力高便可以解决的,即使你我加入,也不过是增添了两个搜索的名额而已,更何况你我一战后,彼此都需要时间恢复,现在加入对大局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我迎上毒牙冷冷的目光淡淡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让你找到了又如何,以你我现在这种身体,你有把握可以对付手中可能拿着神兵利器的同级高手吗?”
身为杀手的毒牙肯定会跟踪之术,他要是真想找人的话倒是很有可能真的让他找出来,所以我先说话堵死了他的想法。
毒牙的眼瞳瑟然紧缩,紧盯着我的双眼,我屹然无惧,与他对视着,场中一时无话,气氛也像四周的温度变得冷冷的。
“那怎么办?”毒牙开口了,声音已回复成初遇时的嘶哑,很显然,他现在是刺客毒牙。
“休息,等待消息。”我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妮娅瞪眼怒道:“什么?!”
卡里赶忙抓住了她的手,不然估计她就要过来动手打人了。
我不去理她,紧盯着毒牙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但是我不想等待了——
我知道。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你我都还需要时间。
“要多久?”
“顶多两天。”默默地估算了下回复的速度,我不放心地又加上了一天。
“两天后呢?”两天后如果凶手还不见踪影呢?还继续等?我等不了了!
“我陪你!”我知道,我理解,所以我一定帮忙。
“好!就两天!”说完,毒牙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似乎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此刻恐怕正不断地聚集着吧,两天后当这座火山爆发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无奈苦笑,还是赶快回去疗伤吧,现在的我连保护绯羽的力量都没有,万一真的遇到什么,我也只能以死相拼了。但是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羽儿出事。
“耐心的等两天。”我丢下这句话给卡里妮娅俩兄妹,就让绯羽搀扶着回到了房间,开始疗伤。
“羽儿,暂时不要打扰我,我要开始疗伤。”
“那,我先出去?”
“不要!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不放心。”看着绯羽满脸幸福的样子,我的伤终于值了,“乖乖地睡一觉,等你醒来了,我带你去天梦最繁华的街道上逛逛。”
“嗯——”
“羽儿,羽儿?羽儿?”
想起了不分日夜地照顾了我三天三夜的绯羽就这么睡倒在我的身边,我忍不住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殿下!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耶?这都被你猜到?!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绯羽,停在了她愈发红艳的脸颊上,我调笑道:“我在想羽儿跟蛔虫哪里像了,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呢?”
“啐!要死啦,将人家比作那种恶心的东西!”绯羽大发娇嗔,“声色俱厉”地道。
我却是看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乐得喜滋滋的,能看到绯羽不同的美态,还真是幸福啊——
回到星舞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继续打坐调息,希望仍多恢复了力量,然而我失算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养好被我自己所造成的伤竟是出奇的难。
下午调息完后我便发现了,虽然真气的运行已经渐渐回复,开始自然流动了,但真气的运行比之前要多费上好几倍的力量。也就是说,同样多的真气现在我所能用的时间却只是以前的几分之一而以,而我对敌的最大优势更是被大大削减了。
更糟糕的是我完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我都照着以前一样,但是却全然没有用,真气还是那幅半死不回的样子。
“哎。”重重地叹了口气,还真是祸不单行啊,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魔法力量,而现在连真气的运用都开始出问题了。到底我这是怎么了?
满腔的疑问,却不知该问谁?而又有谁能为我解答?
轻抚着绯羽轻柔的发丝,身边是她温馨素雅的淡淡幽香,对比窗外的寒冷,屋内的世界便要温暖多了,而这份温暖也让我忘记了门外的世界里还有着那许多的烦恼事纠缠不去,只想拥着这份温暖好好的睡。
羽儿啊,你真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恩赐。
弑神轻轻地发出清吟,竟似乎是在安慰我,要我不要轻易放弃。愣愣地看着弑神,青叶淡青色的光芒迎和着弑神微微闪烁着,想起了它的主人,我的头不由又大了一倍。
紧接着又想起学院中还有一个,那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女孩,似乎也与我关系菲浅也,要是被绯羽知道了的话,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天空终于慢慢的亮了,而平静了一夜的学院也渐渐沸腾起来。霍地,我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波动,而这种感觉就跟我在魔森里施展魔法时所感觉到的一模一样,我猛然站起。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叫远远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慌恐惧,心中霍然一惊,将绯羽横抱胸前,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是她身边的那个女孩!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掩面哭泣的女孩,难道她出事了?!突来的想法像利箭般刺穿我的心,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直窜。
“殿下,你怎么了?”绯羽关怀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如罗密得的光芒般温暖,心中的恐惧如阴影般退缩一旁。
“我没事。”微微摇头,苦笑,不是说只要绯羽就够了的吗?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出事,我就会这般惊慌失措呢?
“语茵同学,出什么事情了?”四面不断涌来的人群中出现了卡里俩兄妹的身影,只听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师向那个发出了惊叫的女孩柔声问道。一瞥之间,他眼里却仿佛带着一丝极深沉的愤恨,只是转瞬不见,又回复了一脸微笑的样子。
“亚迪老师,馨月、馨月姐姐不见了啦!”语茵哭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害怕、恐惧。
“别哭,别哭。来,慢慢说。”他的声音依然柔和,但是我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地凶芒,看来这个老师对凶手恨意很深啊。
“呜——嗯,嗯。”语茵抽泣着,上次见到的她身边的两个同伴这时也已经来到,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劝慰着。
此时周围围过来的学生已经很多了,各学院的老师也已经来到了,各个学院分成几堆,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冷,两眼冒火,显然这个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凶残毒辣的凶手已经引起了共愤,令所有学院的师生同仇敌忾起来。
虽然心里因为她的失踪而感到莫名的慌乱,但是我仍然是本能地想到: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挑起整个大陆的所有学院,这样子做他就不怕被所有国家追杀吗?要知道各学院都有毕业生在该国身居要职手掌大权。夸张点说,他这么做的话无异于与整个大陆为敌!
“——早上人家像以往那样来找馨月姐姐去练剑,结果我叫了几声,房间里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姐姐还没起呢,同时心中奇怪姐姐平时都很早起来的,怎么今天却睡得比小茵还晚呢?然后,我就听到了姐姐的房里传出一声很大声的声音,然后,然后——呜呜”说着说着,语茵又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人家撞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了——馨月姐姐、馨月姐姐,馨月姐姐已经不见了啦——呜呜——”
“畜牲!”我听见卡里低低地咒骂出声。
场中温度一时冷到极点,却又分明感到那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这群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侮辱的热血青年,就像是郎玛魔森里那群疯狂的魔兽,如果不是还有学院的老师们压着的话,恐怕失去了理智的他们造成的破坏不会比那个凶手少多少吧。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我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
焦急、愤怒、自责,蜂拥而起的纷乱情绪轻易地将我那脆弱的理智践踏在脚底,几乎就在我确定了她失踪的刹那间,我有了拔剑的冲动。
卡里的目光朝我瞥来,内里没有一点责怪,却充满了恳求,面对他坦诚信任的目光,我竟不敢直视。
是我!如果不是我拉着毒牙,如果不是我阻止了卡里,如果没有如果,也许,也许那个女孩就不会出事了。
脑海中乱象纷呈,她水蓝色的长发沾满了血渍污痕,她哀怨地望着我的绝望眼神瞬间将我打入冰谷谷底。我竟然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我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她!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救不到!——
救不到!!!!
“殿下!殿下!”绯羽焦急的大声呼唤将我从莫名的深渊中拉回现实,一阵头晕目眩,脚底踉跄了两下这才站稳了身子,头不敢抬起,冷汗潺潺而下,滴在地上,转瞬结冰。
手紧握,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我的掌心直到渗出血来,我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抬起头来,却发现旁边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卡里、妮娅站在身前,关切地看着我。
“其他人呢?”我问道。
“去搜查了,从馨月同学失踪到现在,过的时间不长,凶手肯定跑不远。学院重新编排了小队,合并成五个队伍,四个小队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往四个方向寻去,只留下一队由亚迪老师等几个老师带领着,守着学院,亚迪老师还让大家都到练武场聚在一起,防止凶手再次逞凶。”卡里愣了愣,紧接着回答道,声音中却充满了苦涩,堂堂星舞学院,又有大陆各学院之助,竟然被逼到这个地步,任谁都不好受,更何况是以学院为荣的卡里呢。
“卡里,帮我照顾好羽儿。”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股熟悉气息尤未离去,我知道,他在等我出声。所以我开口了,沉声道,“牙,我们走!”
“去了?”毒牙的声音冷冷的,“不是还要一天吗?”
我没有回答,低沉的血腥味自然响起,没有杀气,却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恐惧,毒牙没有再问,他知道那个凶手已经惹怒了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我将绯羽轻轻放下,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道:“羽儿,对不起。”
绯羽咬着下唇,轻轻地点头,她没有阻止我,因为她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反应,她猜到了那个失踪的女孩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对我说:“把馨月姐姐好好地带回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哦,还有——还有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嗯,我保证。”
穿梭在天梦的大小街道之中,我紧跟着毒牙,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怀疑,毒牙似乎对天梦相当的熟悉啊,紧接着又想起还在魔森时我说要来天梦的时候,毒牙那奇怪的话语,我开始猜测莫非毒牙是天梦的人??否则又怎会用“好久没回去了”这类言语。
望着毒牙不断闪现的背影,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毒牙疑惑地回头望了望我,眼神中透着疑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加快脚步跟上毒牙的步伐,他是谁?以前是怎么样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认识的是现在的毒牙,这一点不论他以前是谁都不会有所改变,那么他以前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而且,我自己不也一样吗?自嘲地笑笑,心一沉,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馨月,只希望还来得及。
“牙?”我忍不住出声了,还来得及吗?我想问,但我问不出口。我知道毒牙跟我一样,是不可能给出答案的,而且我更害怕听到我不愿听到的回答。
“没有痕迹。”毒牙莫名的回答却将我一下子拉回,“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说没有他逃走的痕迹?”我问道,某种想法一直萦绕于心,挥之不去。
“这是不可能的,照那个女孩所说,从听到声音到破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抹去所有的痕迹!”毒牙阴沉的声音却带起一丝血腥的疯狂,仿佛这种不可能的情况带起了他的某种回忆,因为只听他歇斯底里地低声吼道,声音紧紧迪压迫着,显然正极力克制着他即将崩溃的理智,“是他,肯定是他!我一定要抓到你!我要将你撕烂!我要你尝遍人间所有的刑罚在哀号中慢慢死去!——”
听着毒牙怨毒的誓言,我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但只要一想到馨月命悬人手,想到那几个女孩身上布满了的那可怖的伤痕,我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低咒骂。她凄然绝望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手中弑神也跟着剧烈地抖动着,感觉到我的杀气而寒气大盛。
“怎么可能会这样?就像是整个人突然间消失了一般,怎么可能?”毒牙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消失?”我听到毒牙如此说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闪烁,仿佛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一般,但是任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我们这是?”我这才省起,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这般举动是?
“感觉。”毒牙斩钉截铁地道。
“感觉?”
“没错!”毒牙沉声道,“身为杀手的直觉,对同类气息的感觉,对同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的感觉,这附近有着黑暗的气息。”
“黑暗的气息?”我的瞳孔不自觉地缩紧,心眼提到了喉间。
“很淡,但是却很清晰,就像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毒牙疑惑地道,“就像是在邀请一般,只是不知邀请的对象是谁?”
“邀请?”阴阴地一笑,我的声音冰冷如霜,“那我们就去赴延吧,不要让主人等久了。”
“气息到这边突然断了。”毒牙的声音中又充满了那种很少在他身上见到的疑惑。
“断了?”我微微一愣,而就在这时,布在四周的真气起了感应,双眼一寒,我沉声道,“不是断了,而是我们已经到了。”
毒牙闻言马上靠过身来,手同时按上了正泛着血色的暗蓝毒牙。
留意着四周的景象,却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跑到了东城的富人区,现在所停留的却不知是哪个大老板的豪宅里的庭院。
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围上来的十数道身影,我跟毒牙对视了一眼,明白我们是中了陷阱了。(虽然好像是我们自己跑进来的——)
背靠着背,我跟毒牙一人面对着一边,随时准备出手。
只见对方绕着我们围成了圆圈,手中剑泛着森冷的寒光,却不进攻,也不说话,几乎全部被包裹起来的脸孔只露出了两只阴森森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们。
风吹过,沙沙沙,却像是号角一般,奏响了战斗的歌嚎。
弑神、毒牙同时初鞘,声音整齐得就跟一把剑一般,我跟毒牙同时向各自的前方掠出。
早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我已暗暗运转真气,绕着体内轨迹流动着,身体时刻做着出击的准备,弑神甫一出鞘,瞬间暴涨的青芒耀眼夺目,我已和身朝着最近的一个人扑去。
然而,我失算了,他们竟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弑神的影响一般,手中剑齐齐出手,更似乎是按着什么奇妙的规律一般,七把剑指的是各自不同的方位,但是却同时将我所有的进攻角度完全封死,如果我要强行进攻的话最少也要挨上一剑,所以我只能退。
而且还退得相当狼狈,弑神点在其中一柄剑的剑尖上,同时提气纵身,在空中硬生生地改变方向,一个倒纵,连退了三步的距离。
而就几乎就在我着地的同时,七柄剑已经点到了面前,笼罩了我的全身。心中一紧,碎雪出,骇然而退,“碎雪——菲华落羽!”
白雪乖乖地碎成了粉末,在我的四周轻舞着,剑交声悠然不绝,连续七声,我边退边暗自心惊,我的菲华落羽所形成的雪圈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幸好菲华落羽并不完全是靠雪花的虚招,不然这次可就吃大亏了。
再退一步,背却撞上了背,余光一看,却是毒牙满脸惊骇,显然遇到同我一样的情况。
这次丢脸可丢大了,竟然被几个达到白银剑士中段的人给搞成这样子,亏我们还是圣级的“高手”呢,注视着面前已经退回原位的那些人,我不由得暗自苦笑,他们所用的到底是什么武技,为什么每一剑明明没有什么威力,但几人同时使来竟这般厉害。而且这还是没有用上斗气,若是他们全部用上斗气的话,我跟毒牙在猝不及防下肯定早已受伤。
同时,我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记得欧文老头曾说过整个大陆包括他在内只有一百二十四个白银剑士,怎么这里就有十四个之多啊?旋又自嘲道:不是还说大陆上只有十大名剑及十二圣剑达到圣级的程度吗?结果呢?
微微苦笑,我的头好大,双目寒光一闪,心里恨声道:但是敢动我的女人,你们就得付出代价。
杀气不断涌起,心底那个久未出现的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着,不同于上次那生死一线之间的茫然,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被新月的歌声封印在心底深处的yu望正在不断翻滚,而原本就不是很紧固的锁链更是摇摇欲断。因为馨月失踪而感到惊慌失措的心竟再也克制不住那“杀”的强烈yu望,那叫嚣着刻骨仇恨的疯狂血腥正不断地变得浓烈起来,包围了我的心灵。
仿佛感觉到我不断膨胀的杀气,弑神青芒大盛,发出愤怒的低吟,竟是蠢蠢欲动。
抬起头来,弑神亮洁的剑身上映射出我狰狞的面孔,双眼如充血般,变得鲜红鲜红的,隐隐地更不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不知前因后果的毒牙却不管其它,仿佛应和着燃起他的杀气。
两头没有剩下多少理智的魔兽正在挣脱锁住杀戮的最后锁链,而对面的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反应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既不出手阻止也不逃跑,即便是身处在浓烈的杀戮yu望之中,我仍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疑惑:这些人难道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哥!!!”突如其来的亲昵呼喊打散了我心底正不断涌现出来的杀机,不由自主涌起的柔情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轻易地网住了我拼死抵挡着的吞噬我的yu望,将它重新推回了心底深处,我甚至可以听到它不甘的怒吼。
转头望去,却见冲进包围圈的是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淡淡的雪花轻轻地插在她的发上,竟仿佛雪中仙子降落凡尘,绽起朵朵芬芳,只是,我似乎并不认识她啊。
疑惑的目光没有一丝保留地传入她的深邃双瞳里,却在心里略过极为相似的同一幅画面,我也如画面中的我一般,问出了相同的话语:“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前的白衣少女全身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不断颤抖着,眼睛迷离着,泪水扑刷扑刷的滚滚而下,颤声道:“云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是青叶的主人”皱了皱眉头,这一幕好像几天前刚刚见过,心中一动,想起了同样的称呼,想起了那仿如邻家女孩的委屈脸庞,想起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不自觉地唤出声来,“岚儿?”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亲昵不是我的作风(虽然事实上我就是经常这么做的——),所以我皱了皱眉头,便要加上“小姐”二字。
但是没等我开口,她已经连连点头,泪水更是汹涌直下,然而她的话中却是充满了喜悦:“是,我是岚儿,我是云哥哥的岚儿。”
“哎唷,没想到让我们这些黑暗中人闻风丧胆的青叶公主竟然是个只缠着男人撒娇讨好的小女人,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把懒洋洋的声音自豪宅中响起。
门开,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体态微微发福,脸孔是平凡到放到人群中绝对不会认出来的那种大众脸,只是他眼中正不断闪烁的狠毒光芒还有他所说的话却清楚地告诉我,他绝不是普通人。
“呸!黑暗神殿的走狗!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说话!”岚儿大怒,转身怒瞪着中年人。
“启禀岚儿公主,吾乃夜圣女座下四天之首加罗耶。呵呵,这样子我是不是就有资格跟你说话了呢?光明圣剑使大人?”加罗耶笑眯眯地说道,然而他的眼内却没有一丝笑意,语气虽是尊敬但却没有丝毫尊敬的意味,在说到“光明圣剑使”的时候,强大的气势更是倏然展开向我们威压而来。
岚儿更是大怒,却不是因为被叫破了身份,而是因为——
“混帐!岚儿是你叫的吗?!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叫我,其他人都不配!至于你这在黑暗中乞食的恶狗,连让你听到这两个字都是对本公主的侮辱!”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丝毫不亚于泼妇骂街的破口大骂,却又偏偏不带一个脏字,丝毫没有破坏了她高贵的公主形象。(虽然,呃,这个——)
我跟毒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毒牙揶揄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她,又比了个羽毛飘落的姿势,接着叹了口气,眼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无言,但我心里已经开始暗暗打消解释清楚误会的决定了。
“——公主殿下,你认为我今天是请你来跟我吵架的吗?”加罗耶阴笑着打断了岚儿的仍未有停止趋势的怒骂。
岚儿冷冷地一笑,如雪花绽放,泛着冬的美丽,“你那讨厌的黑暗气息即便再隐秘本公主也能找出来,更何况是你自己刻意遗留下来的。”
“哦?公主殿下还蛮聪明的吗。只是既然知道我这是陷阱,又怎么会看着你那个傻乎乎的情郎愣愣地冲进来呢?要不是我看到他腰间系着公主的配剑而叫人手下留情的话,他可是早就千疮百孔了。”加罗耶对着岚儿冷嘲热讽,似乎意在挑起她的怒火。
“你以为云哥哥像你一样吗?云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明知这是陷阱还跳下来呢?还有,就你那几个烂手下怎么可能会打退他呢?分明是我云哥哥手下留情了。”岚儿对加罗耶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予理会,对他称呼我为她的情郎更不辩解,只是全意地为我解释道。
虽然她不是故意损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暗暗感到一阵羞愧,因为我确实是明知这是陷阱还跳下来,而且我确实被那些家伙给逼退了,虽是出其不意,但终究还是被逼退了。
“青叶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你的青叶剑有没有你的牙齿那般锋利?”加罗耶阴笑着,大手一挥。
眼见着那些人便要冲上来,岚儿发出一声冷笑,声震全场。
加罗耶眉头一皱,却仍保持着笑容,问道:“公主殿下,你在笑什么?”
“本公主笑你笨得跟狗一样。”岚儿对着我展颜一笑,嘴里嘲讽道,“既然知道这是陷阱,本公主又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呢?你以为本公主像你一样笨吗?”
加罗耶脸色不变,微微笑道:“公主殿下你就别骗我了,这附近除了你们三个人以外,全部都是我的手下,你们插翅也难飞了。”
岚儿露出一个看白痴般的眼神,道:“反应还真是迟钝啊!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光明的气息吗?不怕告诉你,本公主早就包围了这里,插翅难飞的是你啊!”
加罗耶阴恻恻一笑,竟是全然不在意:“那你就把他们叫出来试试看啊,我等着你呢。”
岚儿瞧着加罗耶肆无忌惮的笑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四周不断涌现的黑色身影,清楚地告诉了我们答案,岚儿的人马估计全部都到冥王手下去服役了。
“哈哈哈哈哈哈!”加罗耶望着岚儿懊恼的神情发出了疯狂的笑声,而在他的手势挥动下,那层层绕圈的寒芒闪烁着,“公主殿下啊,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大餐哦,你们就慢慢享受吧。”
我抽出腰间青叶,递回它的主人手里。
“对不起,云哥哥,都是岚儿不好。”岚儿低着头接过,低声道歉着,然而话语中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我知道云哥哥最疼岚儿了,对不对?哥哥要帮人家解决他们哦!”轻轻摇晃着我的手,此时的岚儿根本就是一个缠着哥哥要糖吃的小女孩。
微微苦笑,你当我真的是神啊,我不是万能的呀,不过,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弑神挥出,划出一道绚丽的淡青光芒,如一道单色的彩虹,瞬间划破天际。
“残雪——一点素皎万残机!”

火红的枫叶下,琉璃般的金黄发丝在空中轻轻的荡漾着依格尼的温暖,额前两条细细长长的流苏却又跳动着黛娜蒂尔赫莱斯所特有的温柔。
她清纯恬美的笑容中带着甜甜的味道,像是窗外那片片洒落的光芒,瞬间流遍心......
想到这里,我再也顾不上此刻仍在屋内,开始念诵着“飞行”的咒语。
然后,我终于绝望地发现:我在得到了魔法的力量之后却又失去了它。
难道是因为我得到它后从未重视过它,所以它就发脾气跑掉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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