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萱坐在快递站的小板凳上，反复检查着手中的包裹。
牛皮纸袋里装着U盘、照片复印件和一份打印好的举报信。
寄件人一栏她空着没填，收件人写着“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科”。
“要保价吗？”
快递员头也不抬地问。
“不用。”
赵洛萱的声音有些发紧。
只要这些包裹寄出去，苏氏集团破产便是眨眼一瞬的事。
她没想好退路，只因她什么都没有，已然穷途末路了。
“12块。”
快递员递来快递单。
赵洛萱签字时手抖得厉害，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走出快递站时，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没这个胆量……你确定要这么做？”
走到她身旁的，是苏氏对家公司的负责人。
“苏莫山可不是好惹的。”
“他现在自身难保。”
赵洛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在刚刚，那个林微月已经在公开的学术会议上指出苏氏剽窃的证据了。”
……“您以为，我曾经怎么会喜欢您儿子？”
林微月话音刚落，走廊外响起一阵脚步繁乱的声音。
助理没敲门，一把将门推开。
“董事长，不好了！”
“苏氏被人举报有经济犯罪，警察的车已经停在门外了！”
苏莫山和苏霄澹当即愣在原地，林微月喜闻乐见，微笑着说道：“看来苏教授现在很忙啊，有关我们的‘合作’还是下次再谈吧。”
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三个月后，苏氏破产，苏莫山入狱，苏霄澹因为被诊断出有精神问题，并且未参与经济犯罪而宣判无罪。
赵洛萱则是在那三个月内，被苏氏的人迫害，关进了精神病院，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新闻热搜上铺天盖地全是苏家报导，林微月烦得不行，这几天都没打开过手机。
夜晚，她刚看完书，走到窗前准备远眺一下，放松眼睛，却看见楼下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即使隔着雨幕和五层楼的高度，她也能认出那是苏霄澹。
他没打伞，西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个迷路的幽灵。
林微月皱了皱眉，打开手机的一瞬，便传来震动。
是苏霄澹的号码。
林微月按下拒接键，转身准备拉上窗帘，却听见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微月！
求你……求你看看我！”
声音穿透雨声，刺得她心脏一缩。
她不该回应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回到窗前。
苏霄澹正仰着脸，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
“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几乎是在哀求，“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苏霄澹突然双膝跪地，溅起一片水花。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我什么都不要了……公司、钱、名声……”他的额头抵在潮湿的地面上，“只要你原谅我……”林微月感到一阵眩晕。
刚到国外那会，她曾无数次幻想苏霄澹跪地求饶的场景。
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像跑完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麻烦请楼下那位先生离开，他打扰到其他住户了。”
挂断电话后，林微月拉上窗帘，彻底隔绝了那个跪在雨中的身影。
她慢慢滑坐在地板上，听着窗外渐弱的雨声和隐约的争执声，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清晨五点半，林微月从浅眠中醒来。
她拉开窗帘，看到楼下空空如也的水泥地，只有几片被雨水打落的树叶粘在地上。
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林微月平静的脸上。
床头柜上放着两张纸：一张是苏霄澹的股份转让，但因为苏氏破产，这份转让合同已经无用了。
另一张则是国外大学教授的offer。
这次学术报告让她一战成名，自己已然从助教的位置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林微月轻轻抚平机票上的折痕，开始收拾行李。
她准备定居国外，国内的这套房子，她交给了莫橙保管，或租或卖，由莫橙决定。
在抽屉最底层，她翻出一个褪色的绒布盒子。
里面是苏霄澹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一条银质手链，坠子是个小小的月亮。
林微月看了很久，最终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楼下的清洁工开始清扫昨夜暴雨留下的积水。
哗哗的扫地声中，林微月拎着行李箱走出公寓大门。
她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头也不回地走向出租车停靠点。
在街角转弯处，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但她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