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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淑妃祁让全局

素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晚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好在祁让要上朝,不能耽误时间,默默盯了她片刻,便越过她跨出了门槛。晚余一直跪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才慢慢起身去了内殿。另外几个宫女跟进来,看着她开窗通风,扫床叠被,收拾房间,把安神香换成清新空气的兰花香。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确认无误,再把皇帝换下来的衣物分别送洗记档,才能去用早饭。用完早饭,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等到快中午时,就要开始为皇帝歇午觉做准备。兴许今日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祁让直到午时末才回来。晚余听到前面传午膳,这边就带着几个宫女整理床铺。其实床铺早上已经整理好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要从里到外再检查一遍,防止这段时间内有人在龙床上做手脚。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皇帝的命金贵,查一百遍也不为过。...

主角:淑妃祁让   更新:2025-03-28 14: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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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淑妃祁让的其他类型小说《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淑妃祁让全局》,由网络作家“素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好在祁让要上朝,不能耽误时间,默默盯了她片刻,便越过她跨出了门槛。晚余一直跪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才慢慢起身去了内殿。另外几个宫女跟进来,看着她开窗通风,扫床叠被,收拾房间,把安神香换成清新空气的兰花香。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确认无误,再把皇帝换下来的衣物分别送洗记档,才能去用早饭。用完早饭,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等到快中午时,就要开始为皇帝歇午觉做准备。兴许今日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祁让直到午时末才回来。晚余听到前面传午膳,这边就带着几个宫女整理床铺。其实床铺早上已经整理好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要从里到外再检查一遍,防止这段时间内有人在龙床上做手脚。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皇帝的命金贵,查一百遍也不为过。...

《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淑妃祁让全局》精彩片段

晚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祁让要上朝,不能耽误时间,默默盯了她片刻,便越过她跨出了门槛。
晚余一直跪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才慢慢起身去了内殿。
另外几个宫女跟进来,看着她开窗通风,扫床叠被,收拾房间,把安神香换成清新空气的兰花香。
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确认无误,再把皇帝换下来的衣物分别送洗记档,才能去用早饭。
用完早饭,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等到快中午时,就要开始为皇帝歇午觉做准备。
兴许今日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祁让直到午时末才回来。
晚余听到前面传午膳,这边就带着几个宫女整理床铺。
其实床铺早上已经整理好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要从里到外再检查一遍,防止这段时间内有人在龙床上做手脚。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皇帝的命金贵,查一百遍也不为过。
晚余连比划带示范,认真地把每一个步骤教给几个宫女。
这时,孙良言的徒弟小福子快步走进来,附在晚余耳边小声道:“姑姑,师父说你姐姐惹皇上发了脾气,叫你收拾完了快些出去,免得又和皇上撞上。”
晚余心下一惊,默默点了点头,向他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小福子匆匆离去。
晚余这边也加快了速度。
谁知她刚收拾完带着几个宫女跨出门槛,祁让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晚余暗叫倒霉,连忙和几个宫女退到大门一侧并排跪下,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努力把头垂得更低。
怎么这么巧?
若非知道祁让讨厌她,她都要怀疑祁让是故意来堵她的。
祁让很快上了台阶,脚步在门口略一停顿,目光精准地在几个宫女中搜索到晚余的身影。
晚余抿着唇,身上每一处都紧绷着。
片刻后,祁让收回目光,迈步进了大殿。
晚余松口气,刚要起身离开,就听祁让在里面问:“床是谁铺的?”
孙良言脸色一变,直觉是出了什么差错,第一时间看向晚余。
几个宫女也都战战兢兢地看向她。
晚余心里苦笑。
床是她亲自铺的,那张床她已经铺了五年,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祁让不过又在找借口为难她。
她摆摆手,让几个宫女先退下,自己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在胸前,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祁让负手站在龙床边,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从听到晚余的脚步声开始,就盯着她过来的方向看。
晚余如芒在背,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距离蹲身行礼,安静地等着他发难。
祁让不说话,视线落在她垂下的眼睫上。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仿佛一对蝴蝶栖息在湖水边。
她那双眼睛,就是两汪湖水。
清澈,纯净,波澜不惊。
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似乎命运无论给她什么,她都会照单全收,甚至还心怀感激。
但祁让知道,她的内心不是这样子的。
那个隐藏在柔顺外表下的江晚余,从来就没打算认命。
“床上掉了根头发,是谁的?”祁让冷声问。
晚余吃惊地抬起头看他。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故意刁难。
祁让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冷笑一声:“朕没有那么无聊,你自己去看。”
晚余领命,起身走到床前查看。
龙床很大,今天的被子还是宝石蓝绣富贵团花图案,一根头发掉在上面,简直就是一粒沙沉入海底。
晚余弯着腰在上面仔细寻找。
祁让也不指点,就冷眼看着她找来找去。
她太瘦了,弯腰的动作绷紧了后背的衣服,显得那截纤腰不堪一握,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她低着头,脖子后面的颈骨也清晰可见,一条瘦骨伶仃的线条延伸到衣领深处,无端叫人心疼。
祁让的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脖颈。
晚余正全神贯注地找头发,脖子后面突然落下一只手,吓得她“啊”的一声,本能地挥开那只手,受惊的兔子一样远远躲开。
随即她就意识到那是祁让的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一只惊弓之鸟,无措地看着祁让,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祁让冷眼看她,漆黑的瞳仁如同深渊,周身都散发着寒意,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晚余惊恐又绝望,在他的逼近下一步一步向后退,从他幽深凤眸里看到凛冽的杀气。
这位年轻的帝王,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
五年前的夺位之战,四个兄弟被他杀了三个,还有一个和他一母双胞的三皇子,被终身幽禁在冷宫。
那一战的惨烈,用血雨腥风,尸山血海都不足以形容,经历过并且侥幸活命的人,无一不谈虎色变,半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人人都畏惧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父亲也不例外。
所以才会以阿娘的性命相胁,逼她入宫伺候皇帝,以免皇帝的怒火发泄在姐姐身上。
而姐姐的夫君,就是被幽禁在冷宫的三皇子祁望。
晚余有时候也想不明白,皇帝唯独不杀三皇子,是顾念这个孪生哥哥,还是故意折磨姐姐。
可他不管为了什么,自己都是个无辜的牺牲品。
眼看着这位杀神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晚余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
乾清宫太大了,大得让她害怕,她不知道退到什么时侯才是尽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孙良言的声音:“皇上,晋王妃在宫门外晕倒了。”

晚余慌忙摇头,莹润秀气的耳垂上,两粒素白的珍珠耳坠跟着轻轻晃动。
祁让凤眸半眯,盯着那两粒晃动的珍珠:“朕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朕看。”
晚余微微抬起眼皮,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不知道他要怎么证明。
祁让拍了拍龙床,凉凉道:“上来。”
晚余心下一沉,本能地往后躲。
祁让瞳孔骤缩,目光变得冰冷如刀:“不嫌弃你躲什么?朕平生最讨厌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骗子!”
晚余连忙跪下磕头。
“你就知道磕头,除了磕头你还会什么?”祁让突然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到身前。
晚余的身子骤然被两条强劲有力的腿夹住,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扣着往腹部压,额头猛地撞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
懵懵懂懂间,她好像明白了祁让的意图,脑子嗡的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狠狠一口咬在他肚子上,趁他吃痛,拼尽全力挣脱出来,起身就往外跑。
“给朕滚回来!”
身后传来祁让的怒吼。
晚余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心中惶惶然有种穷途末路的绝望。
眼泪冲出眼眶,模糊了视线,这华丽却冰冷的宫殿是如此之大,仿佛永远都跑不出去。
身后,祁让追上来,在她冲到门口之前抓住了她后背的衣裳。
他抓的那样用力,仿佛老鹰的爪子,能瞬间刺穿她的皮肉,从里面掏出血淋淋的心脏。
“啊,啊......”
晚余发出惊恐的难听的声音,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
这孤注一掷的力量大得惊人,她挣脱了祁让的手,身体也收不住势,整个人朝前趴去。
“晚余!”祁让失控地叫了她的名字。
门外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玄色绣金蟒袍的身影携着冷风出现在门口,晚余的身子结结实实撞进了那人怀里。
纤细单薄的身体被那人稳稳扶住,一道阴柔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哟,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晚余姑娘竟然对咱家投怀送抱,莫不是心悦咱家?”
晚余听出这个声音,眼泪瞬间如洪水决堤。
可她不能在皇帝面前哭,贴在那人怀里,让那绣着金线的布料吸干自己的眼泪,慢慢站直了身体,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低下头。
祁让的手缓缓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帝王的沉稳气度。
“徐掌印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
年轻的掌印大人徐清盏躬身给皇帝行了个礼:“东厂查到了大皇子余党的线索,臣特地来和皇上说一声。”
言罢看了晚余一眼:“臣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皇上在和晚余姑娘玩老鹰捉小鸡吗?”
祁让板起脸,不悦道:“少胡说,跟朕进来。”
“晚余姑娘也进来吗?”徐清盏问。
祁让冷哼一声:“让她到殿外跪着去,朕不叫她起来,就一直跪着。”
晚余立刻领命,走到外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徐清盏又看了她一眼,走进去,关上了殿门。
门外候着的几个人都吓傻了,直到殿门关上,才回了魂儿似的长出一口气。
孙良言迟疑了一下,抱着拂尘走到晚余面前,小声问:“你怎么招惹皇上了?”
晚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也不抬。
孙良言叹口气,摇着头走开。
暮色四合,殿前的宫灯已经点亮,冷风呼啸着从空旷殿前席卷而来,屋檐上的占风铎叮铃作响。
晚余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膝盖阵阵刺痛。
在宫里,宫女太监的膝盖没几个是好的,平时一站就是半天,见到主子就要跪,主子不高兴也要跪,住的地方也不烧地龙,大冬天就生冻着。
她进宫算晚的,十五岁及笄的时候才进来,好多人都是十一二岁就进来了,宫女熬到二十岁出宫,膝盖比四五十岁的人好不到哪去。
太监更惨,进了宫就是一辈子。
晚余胡乱想着,又不知跪了多久,膝盖渐渐麻木没了知觉。
风一阵紧似一阵,从衣裳的每个缝隙里钻进来,刺骨的冷。
孙良言和几个小太监时不时地看她,都有点于心不忍。
可皇帝罚跪,谁也没办法替她挨罚,只能盼着掌印大人带来的消息能让龙颜大悦,皇上一高兴,或许就免了她的罚。
又等了一阵子,天色完全黑下来,风小了些,天上细细碎碎地落起了雪粒子,打在殿顶的琉璃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福子悄悄问孙良言:“师父,下雪了,晚余姑姑怎么办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孙良言说,“我除了事后送她两贴膏药,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福子缩缩脖子,闭了嘴。
这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徐清盏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良言一甩拂尘,笑着迎上去:“掌印和皇上说完话了?”
“嗯。”徐清盏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灯影下那直挺挺跪着的削瘦身影上。
雪粒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雪片,在宫灯的光亮里打着旋飞舞,无声无息地落了她满身,仿佛殿前的一尊雪雕。
“下雪了?”徐清盏抬头望天,白璧无瑕的面容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出一种阴柔的美。
这位天子驾前第一红人,美是真的美,狠也是真的狠,人们私下里都称他为蛇蝎美人儿。
别说,这个用来形容女人的词儿,用在他身上却是再贴切不过。
“是啊,今年的第一场雪。”孙良言应和着他的话,招手叫小福子,“没眼色的,还不快给掌印拿伞。”
小福子连忙应是,屁颠屁颠地拿来了伞,撑开举到徐清盏头上:“掌印大人,小的送您回去。”
“不必了,咱家自己来。”徐清盏从他手里接过伞,迈步走进雪里。
“掌印......”孙良言又叫了他一声。
徐清盏回头看:“孙总管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孙良言冲着晚余扬了扬下巴,小声道,“瞧这雪下的,掌印发发慈悲,去和皇上求个情呗?”
徐清盏没说话,转回头,径直往晚余跟前走去。
“晚余姑娘,起来吧,皇上恩准你回去歇着。”
“......”
孙良言和小福子对视一眼。
原来皇上已经开恩了,徐掌印为什么不早说,非让人多跪这半天。
晚余手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僵硬的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孙良言和小福子皆是一惊。
还好徐清盏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晚余姑娘当心些,摔伤了可就没法伺候皇上了。”
他高声说了一句,又小声道,“再坚持一下,他正日夜兼程往回赶呢,说要赶在你出宫时到宫门口去接你。”
晚余猛地抬起头,冻到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兰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哑巴姑娘,表情很是复杂:“起来吧,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为了你。”
晚余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疼痛让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兰贵妃道:“皇上对你如此不同,在宫里做一个锦衣玉食,独揽圣宠的娘娘不好吗,你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晚余摇摇头,眼神平静且坚定。
兰贵妃见她态度坚决,这才放了心,小声道,“皇上没那么好骗,留了小福子在这里守着,你躲过午歇,晚上只怕还是躲不过,我想想看到时候让谁去救场。”
晚余双手合十向她拜了拜。
看来柿子神真的显灵了,她上午还在担心午歇时怎么躲过祁让,兰贵妃就主动向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表示,只要她真心想出宫,后宫的娘娘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虽然知道娘娘们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仍是感激不尽。
只要能顺利出宫,她愿意把这些娘娘们都当成神仙供奉起来。
不多时,小太监请来了太医院的江太医,晚余听从兰贵妃的安排,又躺回到榻上装昏迷。
江太医一番望闻问切,给她扎了针,又开了驱寒的药方,说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晚余不想醒也得醒,因为祁让给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醒过来回乾清宫伺候,要么死了送回江家。
她不能死,就只能醒过来。
她甚至想,祁让会不会知道她是装的,才故意这么说。
可他若知道她是装的,怎会如此轻飘飘地放过她?
兰贵妃居然说皇上待她不同,还说她留在宫里可以独揽圣宠。
她心里苦笑,如果圣宠就是把人往死里羞辱,往死里践踏,这圣宠不要也罢。
况且她本来就不想要,她要的,是宫外的广阔天地,是有情人长相厮守,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她想起徐清盏的话,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后天早上,她就可以在宫门口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五年不见,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可变了模样?
她相信,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一眼认出他的。
......
乾清宫里,祁让在龙床前站了很久,最终也没坐上去。
新来的宫女把床铺得很好,挑不出一点毛病,安神香的味道也恰到好处,不浓也不淡,却不能叫他安神,反叫他心浮气躁。
明明什么都对,却又什么都不对。
他黑着脸回了前殿的东暖阁,在南窗的炕上靠着迎枕假寐。
孙良言什么也不敢说,拿了条毯子帮他盖上,退到殿外,抱着拂尘发愁。
大家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悄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二总管胡尽忠贼头贼脑地走过来,对孙良言小声道:“这可如何是好,晚余姑娘还没走呢,皇上已经越来越难伺候,这人要是走了,谁还伺候得了?”
“别胡说!”孙良言道,“小福子才挨了训斥,你又皮痒了是吗,谁告诉你皇上是为了晚余姑娘。”
“还要人告诉吗,长眼的都能看见。”胡尽忠说,“要说皇上也是奇怪,他是皇帝,不想让谁出宫,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可他偏又不说,两下里就这么煎熬着,真愁人。”
孙良言嫌恶地斜了他一眼:“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二总管既这么上心,不如进去宽慰宽慰皇上,或者你想法子解了皇上的心结,皇上一高兴,就把我这大总管的位子换给你了。”
“不敢不敢,您老人家言重了,我就这么一说。”
胡尽忠点头哈腰,讪笑着走开,背过身,一双三角眼蓦地亮起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兴许他真能帮皇上解了心结,大总管的位子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暖阁里,祁让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孙良言在外面叫他:“皇上,永和宫来人说嘉华公主病了,一直哭闹,什么也吃不下,庄妃娘娘请您去瞧一瞧。”
祁让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已晚,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淡声道:“怎么又病了?”
皇帝登基五年,膝下总共就这么一位公主,是整个紫禁城的活宝贝,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合宫上下都跟着提心吊胆。
孙良言进来服侍皇帝更衣,叫人备辇,摆驾永和宫。
消息很快送到翊坤宫,兰贵妃对晚余说:“你去吧,趁着皇上不在,差事做完赶紧回值房,庄妃为了你把小公主都赌上了,你可要争点气,不能再出岔子。”
晚余缓了一下午,身上已经缓过劲来,拜别了兰贵妃,和小福子一起回乾清宫。
小福子对这里面的弯弯绕浑然不知,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唯恐她身子虚弱摔了跤。
“晚余姑姑,再坚持坚持,明天一过,你就可以出宫和家人团聚了。”
晚余点点头,心里暖暖的,连吹到脸上的寒风都不觉得冷。
所有人都鼓励她再坚持一下,她有什么理由不坚持呢?
只要今晚能顺顺利利度过,剩下的一天就好办了。
因为宫里会给出一天的时间让大家交班,办手续,收拾东西,和相熟的姐妹们告别,如果时间富裕,掌事姑姑还会给大家办个送别宴。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明天就不用去乾清宫当值了。
永和宫里,哭闹不止的小公主一到祁让怀里就不哭了,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找奶吃。
祁让把她抱坐在腿上,亲手喂她吃了半碗肉碎鸡蛋羹,又喂了半碗羊乳。
小公主吃饱了,就用胖乎乎的小手揪他龙袍上的金扣子玩。
庄妃和一众宫婢都啧啧称奇:“小公主闹了一下午,怎么一见到皇上就全好了,真是父女情深啊!”
祁让默不作声,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江晚余跪在地上给自己解扣子的情形。
他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扯下金扣子给小公主,再把小公主递还给庄妃:“朕回去了,你小心看着,别让她把扣子吞了。”
庄妃接过孩子,心中着急,面上笑意温存:“公主一见皇上就不哭了,可见是太过思念皇上,皇上何不留宿一晚,你们爷俩儿好好亲近亲近。”
祁让微微皱眉,幽深凤眸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
庄妃吓得腿软,硬着头皮强撑。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祁让伸手捏了捏公主的小脸,迈步向外走,“外面风大,别出来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庄妃目送他出了殿门,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去瞧瞧那丫头还在不在乾清宫。”
小太监领命而去,庄妃抱着小公主心有余悸。
为了那个丫头,她这当娘的硬生生饿了公主一下午,行不行的,她已经尽力了。

徐清盏没再说什么,把伞塞到她手里,独自迎着风雪大步而去。
晚余冻僵的手握在他握过的那截伞柄上,上面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
那微乎其微的一点温暖,却炙热如火,和他带来的消息一起将晚余浑身的血液点燃。
这一刻,所有的风雪严寒都离她而去,心里只有一个热腾腾的念头——
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人信守着当年的承诺,赶在她出宫之际回来了。
他说过,五年之期一到,就会回来娶她。
他果然没有食言。
泪水模糊了视线,徐清盏颀长挺拔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晚余很想追上去,问问他那个人如今到了哪里,离京城还有多远。
可她到底忍住了,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徐清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灯所能照亮的范围,渐渐地,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到后来,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姑姑,这灯给你拿着。”小福子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走过来,“雪天路滑,师父怕你摔着,让我给你送盏灯。”
晚余收回视线,向着站在廊下的孙良言躬了躬身子。
孙良言摆摆手,示意她快些回去。
晚余接过灯,对小福子扯唇笑了笑,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身离开。
小福子被她那凄凉的一笑勾出两眼泪花,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走远了,才回到孙良言跟前,拍着身上的雪感慨道:“师父,没想到徐掌印居然也会发善心,这可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孙良言叹口气。
连活阎王都动了恻隐之心,皇上却是半点不留情。
可见帝王的心比阎王还狠三分。
过了今晚,就剩两天了,但愿不要再有什么变故,让那可怜的姑娘顺利出宫吧!
晚余步履蹒跚地回到值房,屋里冷得像冰窖,除了能挡风,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住单间是姑姑级别的待遇,这样的天气,倒不如那些住大通铺的宫女挤在一起暖和。
她搓着手,走到墙角去看,桶里剩下的一点水已经结了冰碴子。
正想着要不要去茶水处弄点热水,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打开门,小福子一手拎着铜壶,一手抱着一个汤婆子站在门外。
“姑姑,师父让我送来的,这壶水给你今晚用,汤婆子里的水在被窝里暖一晚上,明天早上还有余温,刚好可以用来洗脸。”
晚余感激不尽,连忙接过东西,请他到屋里坐。
小福子又从怀里掏出两贴膏药:“不坐了,我还要赶紧回去伺候皇上,这膏药你睡前贴在膝盖上,很管用的。”
他把膏药塞给晚余,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晚余听着他的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眶酸胀酸胀的。
再冰冷的地方也有真情在,再绝望的境地也蕴藏着希望。
比如孙总管,小福子,徐清盏,雪盈,还有那个正日夜兼程向她奔赴而来的人。
她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雪下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都没停。
整个紫禁城被冰雪覆盖,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象。
第一场雪来势如此凶猛,这个冬天必定难捱。
好在今天恰逢官员休沐日,皇帝不用早起上朝,跟前服侍的人也可以在被窝里偷会儿懒。
晚余却起了个大早,趁着大家都还在梦乡,洗了脸穿戴整齐,打着徐清盏给她的那把伞,踩着厚厚的积雪出了门。
后宫东北角有一棵百年的柿子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宫里流传一个说法,说这棵柿子树成了精,每年下第一场雪时对着它许愿,就能心想事成。
晚余也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但自从入了宫,每年初雪都要过来许个愿。
宫里岁月难熬,甭管真假,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之所以起这么早,就是想赶在别人前面许第一个愿,心里盼着这样或许更灵验一些。
地上的雪实在厚,晚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柿子树下,竟走了一身的汗。
因着是许愿树,树上的柿子没人采摘,上百颗红彤彤的柿子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枝头,与枝桠间的皑皑白雪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树下架着木梯,不知是谁为了挂香囊放在这里的,大家觉得很方便,就长年累月的放在这里没人挪动。
晚余四下看了看,见附近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脚印,心中很是欢喜。
这是她出宫前的最后一次许愿,她又是第一个过来的,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她把伞放在地上,双手合十许下愿望,从怀里掏出自己亲手绣的香囊,手脚并用地踩着梯子往上爬,爬到梯子所能到达的最高处,把香囊挂在树枝上。
一阵风吹来,红艳艳的香囊和几百颗柿子,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哪年哪月挂上去的香囊红绸带一起随风摇晃。
红色,象征着希望,这棵柿子树,不知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
一群鸟雀呼啸着掠过宫墙,她的目光随着鸟雀向宫墙外远眺。
那被风雪遮挡的远方,有她五年没见的阿娘。
要是能乘着风飞出这高高的宫墙就好了,她抱着树干出神地想。
远处,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风雪中静静看着她。
她单薄的身影挂在半空中,风吹起她半旧的白色斗篷,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随时都会断线的风筝。
五年了,她终于要飞走了。
晚余算着时间,不敢逗留太久,很快就顺着梯子爬下来,又对着柿子树拜了三拜,捡起伞离开。
等她走后,祁让从另一个方向的松树后面走出来,负手仰望着柿子树,对身后跟着的小福子下令:“去把那个香囊拿下来。”
“是。”
小福子应声上前,身手敏捷地爬上去,取下香囊回来双手呈给祁让。
祁让接过来,轻车熟路地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了两个字——平安。
平安。
又是平安。
五年了,她每年都来许愿,每年的香囊里面都是这两个字。
她真的只想平安吗?
她是希望自己平安,还是希望别的什么人平安?
这平安,只是她的愿望吗,是不是还有别的寓意?
祁让不自觉地想起前天晚上,她听到宫女祝她找到如意郎君时露出的那个笑容。
他冷笑一声,撕碎了那张纸条,手一扬,纸片和雪片一起随风飘然而去。
“......”小福子的心莫名地抽了抽,暗暗发出一声叹息。
晚余姑姑每年初雪都来许愿,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每一次愿望都被皇上撕碎扬进了风里。
今天,是她出宫前的最后一次许愿,同样没有幸免于难。
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晚余姑姑还能顺利出宫吗?

祁让将放行条迅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下一刻,便作势要将纸条撕掉。
晚余失控地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双手。
几个宫女都被晚余的举动惊呆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祁让也没想到她会扑上来,眼中惊诧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气定神闲。
“退下!”他冷冷下达命令。
几个宫女心惊肉跳地退了出去。
晚余比谁都害怕,可事到如今,她退无可退,只能颤抖地抓住祁让的手,双眼哀求地看着他,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祁让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的手很小,并不能完全将他的手覆盖,却极为用力,以至于手背上的蓝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因为紧张和恐惧,她手心冰凉,凉意从她的手心传到他的手背。
“你要干什么?”祁让明知故问。
晚余不能说话,也不敢给他打手势,唯恐一松手,那张象征着自由的纸条,就会被他无情地撕个粉碎。
两人以这种怪异的姿态沉默着,仿佛只要没人来打扰,他们就能这样子站到天荒地老。
祁让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突然抽出一只手,绕到晚余身后,五指张开贴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用力往自己身上压过来。
晚余猝不及防,猛地撞进他怀里,下意识抓住他两侧的腰身来稳定身体。
祁让趁机将捏着放行条的那只手高高举起。
“你求朕,只要你开口,朕就还给你。”
晚余开不了口,仰着头无助地望着那只高高举起的手。
“不说是吧?”祁让拽着她走到了炭火盆前,“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晚余摇着头,神情近乎绝望。
祁让手一松,那张纸便轻飘飘地往火盆里落去。
“啊!”晚余发出一声粗哑难听的叫声,奋力挣开祁让的手,扑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将手背垫在炭火上。
嗤的一声,是炭火炙烤皮肉的声响,放行条落在她掌心里。
祁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开:“你不要命了!”
晚余被甩倒在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
纸张的边角被烤得卷起来,还好没烧到字。
她右手的手背都烫伤了一片,钻心的疼。
祁让的脸色阴沉如水,幽深凤眸里翻涌着怒火。
“你就这么想走吗,你以为保住这张条子,你就能自由了吗?”他冷冰冰地说道,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晚余死死咬住嘴唇,趴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求他开恩。
光洁饱满的额头一下一下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很快就见了红。
祁让咬着牙,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额角青筋凸显。
就在他发怒的前一刻,门外突然响起了徐清盏的声音:“哟,这不是淑妃娘娘吗,怎么这会子来了?”
“徐掌印这话问的,许你来就不许本宫来吗?”淑妃的声音依旧嚣张,“小福子,你魂丢了不成,本宫大冷天的过来,你还不快去通传。”
小福子应是,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皇上,淑妃娘娘和李美人求见,掌印大人也来了。”
祁让的视线仍停留在晚余身上,头也不回道:“让他们进来。”
“是。”小福子答应一声退出去,捎带着匆匆瞥了晚余一眼。
皇上饭都不吃就要回来,他猜想晚余姑姑肯定又要倒霉,果不其然,真叫他猜中了。
可怜见的,瞧皇上这架势,晚余姑姑明天到底走不走得了啊?
祁让站在原地没动,少顷,一阵香风飘过,淑妃领着娇娇怯怯的李美人走了过来。
徐清盏闲庭信步般地跟在后面,白璧无瑕的一张美人面,瞧着竟是比两位娘娘还美上几分。
“皇上!”淑妃一过来就亲热地挽住了祁让的手,“臣妾原是到前殿找您的,听孙良言说,您午膳都没吃就回来休息了,是不是政务繁忙把您累着了?”
“没有,朕只是没胃口。”祁让淡淡道,“你找朕何事?”
淑妃伸手拉过李美人:“今儿个是李美人的生辰,李美人住在臣妾宫里,平日里殷勤服侍,甚合臣妾心意,臣妾就给她张罗了一桌酒席,想着晚上请皇上过去坐坐,皇上您一定要赏脸呀!”
李美人是夏天才进宫的新人,模样生得俏丽,尤其擅长舞蹈,一截酥腰扭动起来柔若无骨,淑妃嫉妒她,一言不合就骂她是专勾男人魂的狐狸精。
这些事祁让略有耳闻,只是懒得理会。
而今淑妃对李美人又这般体贴,不过是找个由头哄自己去她的永寿宫。
祁让没有立刻答应她,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晚余身上。
淑妃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个狐媚子,你都要出宫了,还来皇上跟前现什么眼,穿成这样,是打算勾引皇上吗?”
晚余静静跪着,低垂着头,额头的血红隐约可见。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知道是皇帝在刁难她,可淑妃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只要是单独出现在皇帝面前的女人,在她眼里统统都是狐狸精。
晚余没法给自己辩白,祁让显然也不打算替她解释。
淑妃上前踢了她一脚:“一个哑巴,还妄想留在皇上身边,还不快滚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明儿一早赶紧给我滚蛋,晦气的东西,别再让我看见你。”
晚余的身子晃了晃,但祁让不发话,她不敢退下。
淑妃抱着祁让的胳膊撒娇:“皇上,您说话呀,您不会真看上这个哑巴了吧?”
“怎么可能。”祁让淡淡道,“朕有那么不挑食吗?”
“就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主宰,怎么会稀罕一个残废?”李美人娇娇柔柔地说道。
淑妃笑起来:“君无戏言,这可是皇上您亲口承认的,徐掌印也听见了,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徐清盏看了祁让一眼,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淑妃娘娘真是草木皆兵,这丫头日日在乾清宫伺候,皇上若真有心,何至于等到现在,皇上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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